十九岁的时候,他也曾经为自己选择过一片最后的栖息长眠之地,便是此处。
两人从车上一前一后下来,周思衡牵着江眠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踩着夕阳揉碎的余辉,周思衡带着江眠踏上小径,一步步路过边上矗立的墓碑,最后来到尽头处的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
“王院长,我又来看您了。”
周思衡小声打着招呼。墓园来往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间点更是荒凉到有几分让人感到害怕。他取下戴在脸上的口罩,另一只空余的手取出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面前的墓碑被人擦拭的很干净,根本没有留下多少灰尘的痕迹。因此,江眠轻轻松松的便看出了墓碑上篆刻的字迹。
“慈母王秋菊”。
江眠看了看墓碑上的刻字,又看了看正单膝下跪,给亡者献花的周思衡。
不知道为什么,江眠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这座墓碑,一定是周思衡专门为已故的这位王女士定做的。
果然,还没等他问些什么,放好了花束的周思衡重新站起身体,回到江眠身边。
“这是我以前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养育我长大的王院长。”对着王院长的墓碑,周思衡声音更加轻柔,像是从风里吹散飘进耳朵似的,“我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双亲,来到孤儿院以后,是王院长把我抚养长大,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真正的母亲。”
江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周思衡的话,目光落在墓碑主人生前的纪念照片上。
照片上的中年女人瘦瘦的,比起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周思衡,女人更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大抵是不习惯拍照,连面对镜头时露出的笑脸都透露着几分僵硬和陌生。
可看她的眼里,是充满着光芒的。
“在我小的时候,孤儿院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太好。”周思衡垂着脑袋,上前小心擦拭去落在墓碑上的絮草,“很多本该倒闭的节点,都是她掏出了自己的积蓄,勉强维持孤儿院运作。她告诉我,如果这所孤儿院倒闭了,那么这些曾经被丢弃过的孩子们又要再度遭受抛弃,她不忍心看到孩子们受苦,所以拼了命也要挽留住孤儿院。”
“她做到了。”
进入这所墓园以来,这是江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周思衡点头,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没错,她的确是做到了。”
“只是她积攒多年的存款,在偌大的财务支出面前也不算什么,孤儿院在她的坚持下,又维持了一年,这期间也受到了不少来自国家的补助拨款。可孤儿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每个孩子都代表着一笔不少的开销。”
“好在那时候我接到了第一部剧组的邀请,拿到了不少片酬,才帮着王阿姨度过了濒临倒闭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