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能想明白,才是最重要的,”珍珠说着,朝门的方向看去,两人已经知道,门外的仆从耳力极好,听到什么都会告诉顾城因,所以压低声,凑到林温温耳旁道:“总之,不论顾郎君说什么,娘子日后也不要再发脾气了,明日多做些透花糍给郎君,再说些软话,男人嘛,很好哄的……”
“不要!”林温温却是忽地抬起头来,声音也跟着扬起,“今日明显是他故意在激我,说好要给我讲趣闻,结果竟然将喜帖拿给我看?”
“我和你说,我将他手里的透花糍打翻在地,用力踩的时候别提多爽快了!”林温温说完,一连喝了两盏花酿,才又开口,“反正我豁出去了,日后也别想我给他好脸色,大不了再让他将我锁在那椅子上,不就……”
半壶花酿下肚,林温温明显有了几分醉意,她话音忽然哽住,眼前又浮出下午的那些画面,她咬着唇瓣,脸颊愈发滚烫,片刻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忽然挺直腰背,开口道:“反正他不嫌脏……就、就这样呗!”
只日后他不要再亲她的唇瓣就是了。
珍珠听得一愣一愣,看看那醉翁椅,又看看双颊似火的林温温,不由压声询问:“娘子今日疼吗?”
林温温也怔了一下,随后蹙眉摇头,“虽然很怪……但、但……”但那顾疯狗的确很轻柔,并没有让她觉得哪里疼痛。
见她不好意思开口,珍珠也不勉强,今日她醒来后,珍珠与她讲了些基本常识,也是那个时候,珍珠才知道,原来这一月中,林温温所认为的男女之事,都只是碰碰唇,根本未曾真正有过。
这让珍珠很意外,在她眼中,顾诚因将林温温囚禁过来,除了当初县主府的事情,想要报复以外,肯定也是图了娘子的美色,不然折磨人的法子千千万,何必要像现在这样,好吃好喝将人养着。
可她没想到的是,顾郎君竟然能忍到今日,且根据林温温的反应来看,的确是没有折磨她,应当是极为怜惜才是。
她莫名觉得,只要林温温在顾诚因面前乖顺,顾诚因是不会对她如何的,可这个三娘根本就没法乖顺,如今更是好了,一副要和顾诚因杠到底的模样,如何能不珍珠心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娘子若是……”珍珠又开始耐心劝她。
林温温一面听着,一面用筷子翻着盘中的肉,却是未曾再吃,珍珠看出她吃腻了,将盘子收好,要将花酿端走时,却被林温温拦住,她今日就想喝酒,说什么也要将那半壶留下。
珍珠也知她心头不快,索性就由她去了,反正喝完之后,便该上榻休息了。
林温温连酒盏都不要,提壶就直接往口中倒,几口入喉,她发觉珍珠收拾东西的动作竟然变得缓慢起来,不由蹙起小眉头,笑了起来。
她眸光又落去一盘未吃完的肉上,盯看了片刻,忽然一把将忙碌的珍珠拉住,“明媒正娶的妻子,被厌恶后还能帮夫君纳妾,那我这算什么呀,若有一日他腻了厌了,我该怎么办呢?”
顾诚因肯定不会让她回林府,那她会如何?
珍珠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倏然顿住,她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林温温不可能回林府,她也不可能,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珍珠也逐渐露出紧张之色。
林温温撇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那他该不会……把咱俩给杀了吧?”
珍珠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搁下手中东西,跪在林温温面前,拉着她手臂,一脸正色道:“娘子啊,你……你日后可莫要意气用事了,咱俩能不能安稳的活着……可全都靠你了!”
林温温已经喝得有些晕乎,她眼睛瞪得极大,直勾勾望着珍珠,半晌后用力点了一下头,整个身子都跟着朝前倾,被珍珠连忙扶住。
林温温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也似是在安慰珍珠,缓了片刻,扬起语调,朝她笑道:“好!我这次一定能忍辱负重的,争取不让他那么快就把咱俩杀了!”
话落,门外一阵低咳。
两人皆是一个哆嗦,齐齐朝门口看去。
顾诚因闻到肉香上来时,正好听到林温温叫他疯狗,他挥退仆从,便候在门外听。枉他纠结了一路,对她各种不放心,她倒是好,似没事人一般,在房中吃肉喝酒,到底还是低估她了,她纵是这般没心没肺。
顾城因原本是打算继续听下去的,却因路上受了寒气,又犯了咳疾,实在没忍住,忽然咳出声来,索性他一抬手,直接去推门。
林温温在与顾诚因眸光相触的瞬间,酒劲涌上脑中,脱口便道:“完了,顾疯狗来杀咱俩……”
珍珠惊得直接捂住她的嘴,扭头就朝顾诚因解释,“郎君,娘子今日喝醉了。”
顾诚因在作息方面极为自律,他向来不会这个时辰还不入睡,更不会跑来寻林温温,所以,珍珠才敢纵着林温温去喝花酿,此刻看到顾诚因,她才后悔不迭。
顾诚因色淡淡,似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朝她挥了挥手,要她收拾完东西退下,不必再进来伺候。
珍珠哪里敢让这副模样的林温温同顾诚因在一起,那还不翻了天,她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提议去端碗醒酒汤来。
顾诚因却是道:“不必,去备些热水,我今日宿在这里。”
这让珍珠更加胆颤,不安地看向林温jsg温。
林温温眼睛半睁,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城因走上前,伸手去扶她。
珍珠无奈只能松手起身,去拿搁在一旁的炉台时,却见林温温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嫌弃地躲开了顾诚因的手,胡乱朝珍珠抓去,一不留,她手指碰到了那还在灼热的炉台,瞬间疼得吸气。
珍珠赶紧提着炉台朝后躲,顾诚因一把将林温温拽回怀中。
林温温倒在他胸膛上,将食指举得高高,委屈地直掉豆子,“好疼啊,呜呜呜……”
顾诚因忙将她手指拿到唇边,朝烫红的地方不住吹气。
林温温眯眼看着面前的这张脸,片刻后眼眸倏然睁大,用力抽手。
顾诚因却是不肯放开,一把又将她手拉了回来,轻斥,“别闹。”
林温温在他怀中挣扎,哼咛着:“你嘴巴好脏,别挨到我的手了。”
提着东西准备退下的珍珠,忍不住脚下又是一顿,恨铁不成钢地抬了眼皮,迎上顾诚因阴沉的眸光,便又屏住呼吸垂下眼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合门退下。
林温温还在企图挣脱,顾诚因的手臂却更加用力,最后将她锢在怀中,几乎动弹不得。
在林温温刚说出那句嫌弃的话时,顾诚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明明来时已经沐浴过,也嚼过齿木,一路上连水都未曾喝过,怎会唇齿不净。
然看到林温温那又羞又厌的情,他便恍然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脏到底是指什么。
“三娘竟还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