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然依然不敢相信:“你何德何能?竟然得了陛下的封赏?”
冬雪一向气死人不偿命,听她这么说冷笑道:“谢悠然,你也不照照镜子,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质疑陛下封赏?”
谢悠然当然不敢,虽然她现在酸得牙根都疼。
不过楚琳琅可不是来跟她炫耀的,趁着谢悠然的气焰被压下去便问:“你如此污蔑我,我要不要扯你报官?”
谢悠然在听到楚琳琅入宫后,不但没有被静妃刁难,还受了陛下的封赏,便有些心虚,一听楚琳琅要追究,只能硬着头皮推卸责任:“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忘尘居士和别人闲聊的时候,我听到的。”
楚琳琅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道:“你别在那乱攀附人,忘尘居士一个修行之人,怎么会犯这种口舌?”
谢悠然一听她不信,倒是也气急了,说:“就是忘尘居士说的,她跟我母亲闲聊,说起了宜秀不肯下船,是因为在江口出发时,你出言嘲讽宜秀,说她被太后厌弃才不得入宫,哪里比得上陶家嫡女得了太后的欢心,所以宜秀才一直郁郁寡欢,不肯合群,以至于绿洲遇险时,独独只有她没有下船!”
当时忘尘居士虽然是跟母亲闲聊,也看了一眼在旁边作陪的谢悠然,略略同情地表示,周大人的前妻竟然是这等性子,也难怪谢二小姐嫁给周大人后,却被累得名声,没法抬头做人。
只可惜了云家,竟然不知宜秀当初不肯下船,竟然有这等不为人知的隐情。
毕竟就算告到官府,楚娘子联合同窗排挤人,也算不得什么重罪。
只可恨她那侄女陶雅姝,不明所以,居然跟楚娘子这样的人交好,长此以往,只怕性子都要叫人带坏,真是让人担忧。
而且听闻楚娘子得了陶小姐和华氏的引荐,过两日就要入宫见太后,楚琳琅得了陶雅姝的帮衬,恐怕要在太后的面前露好大的脸。
这番话,听得谢悠然妒火中烧,便萌生了去四王妃那搬弄是非的心思。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这些缠绕官司。
楚琳琅听到这里,全然明白了!
她之前虽然有些隐隐猜忌,可无凭无据,也不敢肯定陶慧茹能狠下心肠,陷害自己的嫡亲侄女。
若谢悠然说得都是真的,那么陶慧茹说那番真假掺半的话,当真是句句恶毒诛心,杀人于无形之中,却不用沾染自己的双手。
毕竟她只是跟自己的至交闺蜜苏氏私下闲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去四王妃那里告状的,却是谢悠然这个蠢货!
看这光景,谢悠然显然还不知自己被人利用个彻底。
既然闹清楚了原委,楚琳琅也懒得再跟这女人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刻意目露凶光,低声道:“你也知,我在绿洲砍了不少水匪,刀法正娴熟呢!若知道,你敢再到处编排我的是非,仔细我将你拖进暗巷子里……”
谢悠然吓得又是后退一步,颤音道:“你要怎的?”
楚琳琅露齿一笑,将目光转向了她圆鼓鼓的肚子,然后单手做了个切瓜的动作。
谢悠然这次吓得“哇”一声惨叫,忙不迭带着丫鬟跑回了谢家胡同。
楚琳琅吓唬完了谢悠然这个被骄纵坏了的蠢货,便懒得再说话,带着冬雪转身离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思索着陶慧茹为什么这么做。
若是看她不顺眼,捎带上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话特意往陶雅姝的身上绕?
难道陶慧茹并不想陶家再出一个皇后?还是……只是不希望陶雅姝得到隆宠?
楚琳琅生在充满算计的商贾人家,对于人心的把握,是得天独厚。
她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关节所在——就算你大度地原谅害人的,可害人的心里有鬼,却不见得相信了你的原谅。
这个陶慧茹大抵如此,她是怕陶雅姝将来起势,然后报复她?
既然这样,她不能不告知陶雅姝一声,让她提防一下这个姑姑。
可
是当她去了国公府,递了名帖子,等了半天,却只来了个吴氏身边的婆子,虎着脸道:“我们夫人让老身跟楚娘子说一声,陶小姐身有不适,不便见客。而且再过几天,她就要入宫去了,要学的礼仪课程颇多,娘子你若无太重要的事情,还是莫要来打扰小姐了。”
这话里疏离赶客的意思不加掩饰。楚琳琅知道,这应该是吴夫人的意思。
显然宫中时,陶雅姝出言维护她,然后被静妃娘娘做筏子攀附上的事情,让吴氏不快,觉得女儿行事鲁莽,不够大家子气。
让这位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和她这个出身不高下堂妇的情谊产生了戒备心,就此快刀斩乱麻,切断了这段不相称的友谊。
既然人家母亲发话,楚琳琅自然不好死赖在国公府的门前。
可是该如何传话给陶雅姝,就成了问题。
小友关金禾倒是能去见陶雅姝,可让陶雅姝提防自己亲姑姑的话,真是不能再过第二人的耳朵,就算写在纸上,也很不妥。
楚琳琅一时没了头绪,以至于吃饭时都长长哀叹了一声。
正在给她切排骨的司徒晟见了,忍不住转头问:“怎么了?”
现在一对野鸳鸯已经达成了共识,每晚都来店铺吃个宵夜。
楚琳琅还特意在店铺后砌成了锅灶,只要备好食材就可以做些温热的。
所以司徒晟正替楚琳琅切排骨,等着一会烧个糖醋味道的。
若是可以,楚琳琅并不想在司徒晟的面前提起陶慧茹,免得再勾起他儿时的昏暗回忆。
可是如今,她无人商量,也只能跟司徒说说。
司徒晟听了陶慧茹耍弄心机干出的这些事,果然面色凝重,慢慢放下了菜刀。
楚琳琅看切得差不多了,就舀了热水让司徒晟洗手,又道:“她的心思,应该是不想让陶雅姝入宫,若是雅姝没有提防,我怕那位居士又要出些什么阴损招数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