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等会儿还要靠季屿生结账,于是非常没有骨气地讪笑道:“当然可以,呵呵……”
点完餐等服务员上菜还需要一些时间。
季屿生喜欢听戏,此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
他兴趣盎然,自有一番天地。
明纱不想打扰他,于是便独自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茶楼里听戏的老年人居多,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听戏,顺便唠嗑家常。
明纱在短短几分钟里,不经意间被迫了解了十几个家庭的琐事。
老林家的男人出轨了,老朱家的小孩是高考省状元,小卖部的老板娘有睡觉磨牙的癖好,老王家的狗喜欢半夜乱吠……
真是平平凡凡又异常精彩。
但,最让明纱在意的是,隔壁桌的老头和老太太似乎提到了王文音。
明纱的大脑自动屏蔽掉周围的杂音,努力用心去听他们谈话。
只见那穿中式唐装棉衣的老头说:“唉,可惜啊,文音先生就这么走了,我还记得二十年前,她跟梁先生合作的《游园惊梦》上了楚庭都市报和戏曲杂志,给曲粤坊争了不少光,那几年马场后街热闹得很,不像如今那么萧条。”
老太太赞同地点头:“是嘞,怪可惜的。你说她给大伙演了几十年粤剧,唱了多少名篇啊,怎么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老头叹气:“要是……要是她脸上没那块胎记,或许还能找到个共度余生的,唉,真是造化弄人……”
明纱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手上不知不觉打开了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曲粤坊王文音”几个字。
毕竟是粤剧小有名气的角儿,没一会儿,便搜出了一些年代久远的文章和图片。
王文音一生清平,独善其身,全部的精力都用来专研粤剧,被许多人尊称为“先生”。
她的青衣扮相温婉端庄,风姿灼华,网上有很多她穿着戏服的惊艳场照,但生活照却寥寥无几。
明纱翻了半天,才从一篇人物访谈文章里找到王文音的素颜照。
照片里,她面对镜头,优雅从容地坐在藤椅上。她的表情很恬淡,有一种看淡人生的包容与释怀,金灿灿的阳光倾泻在她周身,呈现出薄薄一层淡黄色光晕,也让明纱清楚的看见了她左脸上的红色胎记。
就像打翻的红墨水不小心洒在了无暇白玉上一样,那片红色胎记在王文音本就金相玉映的脸上显得既多余,又令人惋惜。
明纱呼吸一滞,有股说不清的微妙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觉得很难过……
也许是她沉默得太久,季屿生突然把目光从戏台转到她脸上说:“有什么收获吗?”
明纱怀疑季屿生可以一心多用,明明刚才注意力全在戏台上,既然还能同时感知到她在做什么。
明纱收起手机,将发现的信息详细说给他听,然后问:“老板,我们真的能找到物主吗?”
恰好这时,服务员开始给他们这桌陆续上菜。
季屿生倒了一杯普洱放在她桌前说:“先吃饭。”
“哦,好。”
她确实饥肠辘辘,只能先填饱肚子。
两人安静地吃东西。
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但点的菜基本都吃光了。
明纱的战斗力依旧坚|挺。
两人吃完饭,从茶楼出来,紧接着去了一趟曲粤坊咨询相关人士。
然而,正如禾莉所说,曲粤坊的人对于彩蛋吊坠的来历皆是一问三不知。
明纱顿时觉得前路漫漫:“老板,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怎么办啊?”
季屿生说:“先回酒店。”
晚上,在外游荡了一天的两人回到酒店,双腿又酸又麻。
明纱一到房间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鞋。
她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朋友圈当之无愧的步数王。
季屿生从口袋里取出房卡,贴在感应区。
嘀嗒一声,门开了。
他跟仍站在隔壁房间玄关处换鞋的明纱说:“等会儿把资料整理一下拿给我。”
明纱动作一顿,靴子半挂在脚上摇摇欲坠。
“大晚上的,你要资料做什么?”
“工作。”
“啊?”
明纱踢掉靴子,从鞋架上取下拖鞋换上。
季屿生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