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语气听起来的确身不由己的样子。
季屿生彻底被她气笑了:“你平时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啊?”
明纱眨了眨眼,郁闷:“难道掭头不是内个意思?”
掭头,等于摘掉行头,这不挺有道理的嘛!
明纱皱眉,越发不解。
季屿生叹不可察地转身,解释道:“确切的说,掭头其实指的是,演员卸妆时褪去盔帽及水纱、网巾。”
明纱恍然大悟,狡辩说:“跟我所理解的卸妆和换衣服意思相差不多嘛,不用这么在意细节!”
季屿生轻笑了一声:“你不介意就行。”
他们前后脚走进化妆室,大家仍在忙碌中,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看过来,发现是他们,见惯不怪地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两人心照不宣地收敛了笑容,脚步轻轻地走到到化妆台前。
旁边有工作人员在给其他演员掭头,明纱观摩了一小会儿,心领会,撸起袖子,拍了拍椅背,干劲十足道:“老板,你坐这,我马上就给你掭头!”
学得还挺有模有样。
季屿生摘下倒缨盔,颇为好笑地看着她说:“先帮我把盔甲卸掉。”
刚学的步骤立刻被打乱,明纱懵:“???”
季屿生色自若地看着她:“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有什么问题吗?”
明纱:“……”
她刚才就不该多嘴!
明纱一咬牙,视死如归地挪到季屿生身前。
他抬起双手,淡定地目视前方。
明纱低头,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摸索了会儿,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季屿生身上那套盔甲有十几斤重,明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想到他今天就穿着这身行头,在台上表演了许多高难度动作,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你后面几场戏,也需要穿盔甲吗?”
“差不多,明后两天依旧是《战翼州》,第四第五天演文戏,正月十五演《长坂坡》。”
明纱把盔甲放进衣箱,问他:“你又不是超人,连着演几天高难度的武戏,不累吗?”
季屿生微弯了弯唇角:“在身体的极限范围之内,能应付得过来。”
明纱犯愁地赌气道:“头一回见你这样的不理智。”
她抬手作势要去解他的水衣,压低声音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忽然要隐退,明明那么喜欢京剧,明明挖空心血也想要把更好的作品带给戏迷,我不信你就没动摇过……”
季屿生一把握住她探到腰侧的手,制止她下一步动作:“水衣先不脱……”
明纱僵住,意识到自己一沉浸式思考,就容易出现僭越行为,连忙解释:“抱歉,我刚才走了,所以……”
“没事。”季屿生打断她,拉开椅子坐下。“现在可以卸掉头饰了。”
“噢。”明纱缓过劲来,走到他身旁,细心地帮他卸妆掭头。
等她忙完,季屿生跟她说谢谢,然后起身去更衣室。
明纱站在外头等季屿生换衣服,猛然间想起自己刚才似乎问过他关于隐退的原因,然后被他轻轻松松地转移了话题。
明纱郁闷地跺了跺脚。
他既不想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她,也不想告诉她实情,所以连引诱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最最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毫无知觉就落入了他圈套里。
美色果然误人心!
明纱越想越气,就在她即将抓狂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季屿生换了身常服,一身清爽的从里头走出来。
明纱故作愤懑地瞪了他一眼,从唇边挤出一丝没什么感情的笑意:“对了,你刚才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季屿生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票,疑惑道:“你刚才问了什么?”
跟她装傻!
明纱和善得像只笑面虎:“没什么,你就当自己幻听吧。”
他百般推脱,她懒得再自讨没趣,闷闷地开始收拾东西,戴上挎包。
“演出结束了,我应该可以直接下班,不用随大部队回剧团那边吧?”
“可以。”季屿生笑了笑,把一张戏票递给她。
明纱愣住,装作不稀罕地瞥了眼:“几个意思?”
季屿生语气没什么起伏变化:“正月十五的《长坂坡》,是我隐退前的最后一场戏,我请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