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下意识低头,看向紧攥的手。
后知后觉地微松开,掌心已被压出几个泛着血红的印子。
她的视线短短停了一瞬,又往下挪,看向自己光洁的手腕。
几不可察的,她笑了笑,随后便仰起头,将手又缩回柔软的氅衣间,抬头看向月光。
风消了些声,月亮也漂亮,毛裘一阵一阵托着热气。
郑婉总还是暖和不起来。
肆意地挥了一会儿剑,额际也发起一层淡淡的汗。
完颜异顿了身形,这才抽出个闲余来,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郑婉。
方才说着是要来看他练剑,这会儿却直直地抬头看月亮,甚至连他停了也没察觉。
果真是个骗子来的。
他的眸光顿了顿,刚要挪开,又一停,落了回去。
郑婉从来生得白皙,但现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此时在月光下的她,脸上几乎是没有一丝血色。
她眸中清清,如一汪湖,将月色都倒映在里面。
脸上的表情与从前分明一般无二,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她坐在那,像候不到来年春的孤枝,冷清又脆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完颜异不由荒唐一笑。
或许前路混沌,万般诡谲,但他总有一点看得明白。
他将脆弱与郑婉连系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完颜异总归也松豁了身骨,便收了剑,走到她近前,打量她脸上不知是哪里的不对劲,“身子难受?”
郑婉略微回了,眼也淡淡搁回到他身上。
“方才见少主只顾着练剑,也不瞧我一眼。吃味,故而也不想看少主。”
说起来算是错漏百出的借口,她的回答却总是不紧不慢,一副游刃有余,任天也无奈何的模样。
完颜异懒懒一笑,也不给面子,“公主,如今你我之间还需如此曲意逢迎?”
郑婉却不瑟缩,自顾自坐直了身子,朝他莞尔一笑。
“假话听多了,不管是听者还是说者,保不准哪日便当了真。”
“少主,可莫要哪日一个不留心,当真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