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晒太阳的缘故,还是刚刚心中的遐想惹得祸,此时她的脸红润得像能掐出水来的蜜桃。
暧昧这种事情,就像用逗猫棒挑弄人的手心,让人欲.罢不能。
春天真是美妙呀。
这感慨刚生,她虽闭着眸子,但隐约听到木影壁后头有说话声。
佟茉雪将锦帕拿开,看了下旁边,时薇和如月都不在身边。
只有如岚靠着躺椅,坐在矮绣墩上,半眯着眼,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打着扇。
佟茉雪不动声色,听得出来,木影壁后头是孙有德在和柳儿说话。只是声音很小,但院儿里清静,风一吹,那话音就落到了她耳朵里。
“柳儿姑娘身上好香啊?”太监孙有德抱着手,像只苍蝇一样,围在正给院里植物洒水的柳儿身边。
柳儿说话声音虽小,但听得出嫌恶,大概是忌惮他大太监的身份,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孙公公说笑了,奴婢一个杂扫宫女,身上哪有什么香!”
孙有德觍着脸,慢慢靠近柳儿,绿豆大的眼睛微眯着,表情玩味地道:“香不香的,让咱家闻闻不就清楚了?”
柳儿提着装有半桶水的木桶,想要找人求救,四下张望,除了二十米开外的梨花树下小憩的佟格格和如岚姑娘,其他人都在殿内忙着分内之事。
她不敢惊扰佟格格,这种事情闹到主子面前,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是她勾引,到时候丢了名声,说不定小命也没了。
柳儿羞愤焦急,只能忍着吃苍蝇一样的恶心,拎着桶子想要离开。
然而孙有德却拦着她,不让她走,知道她不敢惊动佟格格,死太监便饶有兴致地,赏玩起她这副惊慌的模样来。
就像一只捉住老鼠的野猫,不直接吃,就是玩儿。在这座深宫里,每天都在上演着人与人之间的游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
佟茉雪恶心得都要哕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旁的如岚马上就醒了,忙道:“格格,你醒啦,要不要喝口茶?”
佟茉雪表情阴沉得吓人,如岚刚从旁边的小几上端了茶来,就见格格表情不对。
她虽然性子纯直,但不是个没有城府的,很快她就发现了木影壁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
佟茉雪向她使了个眼色,如岚会意,将茶水放下,走上前厉声道:“什么人在影壁后面?!”
柳儿如蒙大赦一般,最先提着桶从影壁后面出来,见佟格格已经起身,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她色慌张,只知道一味认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吵了格格清眠,格格恕罪!”
说完又重重磕了两个头。
孙有德也紧跟着从影壁后面出来,他深色的太监袍服被打湿了一大半,见佟格格脸色难看,早就想好了说辞。
快步上前蹲膝行礼道:“请格格安,这贱蹄子给花浇水的时候,没长眼洒了奴才一身水,奴才正在教她做事哩。”
佟茉雪脸上的嫌恶之色,几乎掩藏不住,这死太监,根没了,贼心依然不死,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敢调戏她院里的人。
她正要发作,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太监声音:“皇上有赏,承乾宫娘娘领赏!”
第章 同好
怎么又有赏赐?
那日之后,康熙再也没到承乾宫来,不过赏赐倒是流水一样,时不时送来。
有时是一幅收藏的古画,有时是一块美玉,连送罐茶叶也要太监大张旗鼓地过来通传。
佟茉雪积攒的怒气值,被外面送赏的太监一打断,反倒按下心中的冲动,认真思量起怎么处置这孙有德了。
这人留不得。
现在的佟茉雪多看他一眼都要倒胃口,继续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转悠,影响她享受珍馐玉馔。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她得想想,怎么将人打发出去,又不让柳儿沾上脏水。
佟茉雪睨了一眼地上的孙有德,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看得孙太监心里发憷。
“你们两个退下吧。”
她收回凌厉的眼,淡淡开口。然后从梁九功手里接过赏,又谢了恩。
梁九功笑眯眯道:“佟格格不打开看看?皇上可是在库房寻了这玩意儿好几日了。”
佟茉雪打量着长长的锦盒,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柄扇子?一把笛子?该不会是吃饭用的筷子吧?
自从昨日收到他的玻璃杯赏赐,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了,谁会送女孩儿玻璃杯呀,还是高脚杯!
但当她打开那锦盒,看到盒子里装的金嵌珐琅的长筒后,就回过味儿来了,许是想用这个东西寥慰她的思家之情吧。
“格格,这可是西洋的千目镜,有了它就像长了千里眼一样,能看老远了。”梁九功怕她不懂,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
啥千目镜说得那么稀罕,不就是望远镜嘛,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没见过,天文望远镜她都见过。
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罢了。
不过这望远镜属实精致,长筒外壁细镌花卉纹,和鸟羽纹并嵌椭圆形珐琅彩饰,上面还饰有花草鸟蝶,而且还可伸缩,可以随身携带。
佟茉雪一时有些爱不释手,想着拿它去御景亭眺望四周,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宫廷秘辛。
这几日,他送来的礼物中,应该有不少是西洋人进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