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定定地望着玄烨,想要个回答。
玄烨瞅了他两眼,冷声道:“先生今日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
胤褆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功课,脖子缩了缩,跪着地上的腿动了动,有想跑的心情。
玄烨很明显不满意他的表现,瞪着他道:“要是做完功课了,拿过来给朕瞧瞧,若是没有做完,就赶紧滚去自己房间!”
他话还没说完,胤褆不带一点犹豫的,拔腿就跑出了屋子。
呃,那拉庶妃此刻,就很无语。
她还以为儿子大有长进,没想到啊,一提到功课就跑得影儿都没了。
待她目光缓缓看向玄烨时,心中忽然一凛。
烛光下的玄烨,侧脸映着光,脸上半明半暗,表情也是晦暗难明。
他周身散发的帝王之气,冰冷迫人,她很清楚,他这是在压制积攒的怒气。
那拉庶妃低着头,不去看他,屋内安静的气氛,又让她局促不适,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嫔妾真没下毒害熙妃,说不定是赫舍里氏下的毒,您把她叫过来审问审问便知分晓。”
玄烨心里怎会没有怀疑赫舍里氏,但那拉氏这次也别想被轻易放过。
他敛着眸子,手指轻敲着几案,幽幽问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释清楚瓶子里装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那拉氏刚要开口,玄烨又道:“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以后别想再见到胤褆。”
那拉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眼泪骤然涌出,她看了看两个瓷瓶,又望向同样迷茫的锦雀。
此刻脑袋里混沌得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你要是把用花粉谋害马佳庶妃的事情讲出去,就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
另一个小人也道:你现在已经被皇上怀疑了,要是不说实话,就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
那拉氏左右为难,感觉横竖都没有退路,于是心一横,梗着脖子道:“皇上,嫔妾实话实说,马佳氏衣服上的花粉是嫔妾设计的。但这瓶荷花花粉不是嫔妾的,上次的花粉嫔妾早就已经处理了。”
“另一个瓶子里的,嫔妾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若熙妃是因为那瓶子里的东西中毒,或许您该审问赫舍里氏。”
玄烨冷冷望着她,看得那拉氏发怵,好半天才幽幽念道:“那拉氏,妇行有亏,不修德行,狂悖猖獗,枉为人母。”
“即日起,永久禁足延禧宫,无敕令,一应人等不可前往请安探望,皇子胤褆,明日搬往阿哥所。”
那拉氏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处罚她,气急攻心,大哭大喊道:“皇上,皇上怎可如此惩罚嫔妾。嫔妾是大阿哥生母,您要是将嫔妾禁足了,别人以后会怎么看大阿哥啊……”
话未说完,整个人居然当场气晕过去。
由于她这声哭喊,动静实在不小。
偏殿内时刻观察着的赫舍里氏,几乎将那拉氏哭喊的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嘴角勾起笑意,看来一切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就那拉氏这样的蠢货,皇上三两句就能让她露出马脚。
幸好当初是让人旁敲侧击,提醒那拉氏,可以用荷花花粉设计马佳庶妃。
想当时那拉氏还为此自鸣得意了好久,竟然以为设计花粉事件是她智商的高光时刻。
赫舍里氏此刻同样沾沾自喜,准备等皇上从正殿出来,就上前去宽慰他,借此拿到胤褆的抚养权。
但她还没等到皇上从正殿出来,梁九功却朝着她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梁九功态度恭敬道:“庶妃,皇上这边有请。”
赫舍里氏心中莫名忐忑,但见梁九功态度和气,又稍稍放宽了心,跟着他朝正殿走去。
却殊不知,待她走进正殿,侍卫们便进到偏殿,将芸鹃扣住,地毯式搜寻起她的房间来。
赫舍里氏步入延禧宫正殿,却没看到那拉氏,正是疑惑之际,坐在上首的玄烨淡淡道:“你过来了,那拉氏德行有亏,你与她同住延禧宫,平时可有发现异样?”
赫舍里氏行礼后,诧异道:“皇上,那拉姐姐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玄烨眼睛半阖着,声音平静,“她做的那些事,朕说出来都嫌脏。胤褆有她这样的额娘,是他的不幸,那拉氏根本不配当一位母亲。”
赫舍里氏没想到皇上会主动提及大阿哥,她心脏怦怦直跳,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眉眼间染上一丝伤感,柔声道:“皇上,嫔妾虽不知那拉庶妃犯了什么事,但既然是皇上认定的,必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嫔妾与那拉庶妃平日里关系虽不亲近,但嫔妾是看着大阿哥长大的,素日里与大阿哥甚是亲厚。若是皇上您处罚了那拉庶妃,但大阿哥年纪尚幼,却不能无人照顾。”
玄烨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他几乎没有直视赫舍里氏,光是听她说话,眉宇间的厌恶之色,就已经渐渐掩饰不住了。
这样的话是如此熟悉,好似从前也听她说起过。
是什么时候呢?
他鹰华的眸子,微微半阖着,仿佛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夏天,夹杂着血腥味的那日。
她也和现在一样,说保成年幼,不能没人照顾,她一定视保成为己出,替清瑶姐姐照顾好保成。
赫舍里氏看不清玄烨眼里的情绪,以为他是单纯的犹豫不决,正想再说点什么,让他下定决心时,外面侍卫就突然进来报告,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的话。
第4章 炸鸡
赫舍里氏心中惴惴不安, 浑然不知偏殿已经被侍卫们彻底搜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