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我聊聊天吗?”蒯阿鸾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带着请求的意味。她将被褥移开,腾出了一个空位,轻轻拍了两下示意戚迷坐在这里。
戚迷下意识瞄了眼门外,坐下。
房间归为沉默。
蒯阿鸾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腮,尽管是马上就要嫁人的新娘子,但举手投足间还是不掩少女的天真烂漫,她盯了戚迷两秒,唇角上扬得更深。
戚迷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摸了两下:“怎么这样看我?”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蒯阿鸾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从我昨天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你像是书里描述的那种……很明媚的女孩。”说到这里,她表情又忽而转为落寞,笑容带了苦涩,“我也好想变成你这个样子啊,可是……”
她抿住唇,硬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这句话,没有再说,生怕一语成谶,永永远远都逃不了这座囚牢,因为从始至终她的心中不知道从哪里抱着一丝希望,她觉得只要花轿还没有上,就还有机会再挣扎一下。
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戚迷偏过头,思忖片刻问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你喜欢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命罢了。”
“那如果五天之后将要迎娶你的,是你真心喜欢的人,你觉得你还会这么不情愿吗?”戚迷又问。
蒯阿鸾仔细思考,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喜欢的人来迎接我的花轿,我当然会开开心心的上了。”
“所以啊,世间万物不过一个喜欢二字。”戚迷微笑着向后一靠,略带几丝慵懒,“你喜欢红色,可别人非要给你蓝色,你就会不开心;你喜欢吃蛋糕,别人却非要逼着你吃肉,你也会痛苦;你向往自由,别人却要拿笼子困住你,你当然会绝望,关键是你……你要不要勇敢一些,试着反抗一下?”
话音刚落,耳边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机械女音。
【耐久值-,你目前的耐久值为99】
戚迷:???
戚迷倏地站起,一脸懵。
她不知道自己无意又触犯了哪条规矩,只不过坐在这里跟蒯阿鸾说了几句话,突然就又掉了一个生命值。回想提示响起前,她只不过说了一些安慰的话,难道那也不行?
蒯阿鸾因为戚迷突然站起来的动作,也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恰巧这时看门的朗予发出了一声轻咳,示意有人来了,戚迷急忙出门进入结界。
走廊中,蒯珍珠用纱巾蒙着脸左顾右盼,偷偷摸摸推门进来,送来了一瓶膏药。
“阿鸾你看,这是我在外面专门请人为你配的药,说是只要涂抹三天,一点疤痕都不会有的,五天以后你就能干干净净嫁给灵了。”说着,蒯珍珠就要掀开蒯阿鸾的衣服。
蒯阿鸾一把按住她的手:“妈妈,还是不用了。”
“用的用的,五天后你就要出嫁了,可不能一身伤的嫁给灵不是?”蒯珍珠将她的手推开。
蒯阿鸾以为戚迷还在,害羞的赶紧用被子捂上,不注意碰到了伤口,痛得闷哼了一声。
“你看你这孩子跟妈妈还害羞什么。”
“妈妈!您还是先陪我坐一会儿吧。”蒯阿鸾心虚的在房中扫视一周,拉着蒯珍珠坐下。
蒯珍珠拿她没办法,将药放在床头。
蒯阿鸾顺势抱紧了她,自从配天婚后,她就已经很少能和母亲接触了。主家虽然将他们一家人都接了进来,但碍于是支系小辈,他们一家人在这里每天过得都是水深火热,主家但凡有点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他们家出力得多,最后还总是热脸贴人冷屁股。
安静间,蒯阿鸾想到了戚迷刚才的那番话,鬼使差的表明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妈妈,我不想嫁给什么灵……”
岂料话刚说到这里,立即就被蒯珍珠一把推开,她压着声音吼道:“我看你这丫头真的是疯了!胡说什么呢!”
不知道是被母亲推开时扯到了伤口,还是内心的委屈太多,蒯阿鸾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妈妈,我没疯,我只是把一直不敢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了而已,我真的不想嫁给灵……”
“够了!你是还嫌这伤口不疼嘛,给我闭嘴!”蒯珍珠斥责道,她快步走到门边到处瞧了瞧,见没有人在才松了口气,“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配天婚和灵生下孩子,我们在主家的地位才能不动摇你明不明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蒯珍珠将膏药塞到她手里,“我们已经在蒯家犯过一次错了,你哥他……这次幸好是灵钦定了你为新娘,我和你爹才能挺起来腰杆,你要是想害死我和你爹,你就使劲作吧!别管我们死活了!”
“妈……”
“你别叫我!”
说完,蒯珍珠就气冲冲头也不回地离开。
结界中,戚迷和朗予对视一眼,松开了这个偷听墙角的熊孩子。
就在五分钟前,蒯珍珠刚进房间不久,蒯未航这个熊孩子就又趴墙角偷听,是被戚迷一把拉入结界狠狠收拾了一番后才老实的。
她最讨厌不知深浅的熊孩子,几下就将这个孩子教得服服帖帖,相信以后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会再敢偷听了。
蒯未航出了结界,一脸惊恐地摸了下火辣辣疼的屁股,嗷一大嗓子哭出来,边跑边喊:“老家主,我屁股被鬼打了!还是只女鬼!”
戚迷探出头:“注意修辞,是漂亮的女鬼。”
“?”蒯未航色复杂地回头扫她一眼,还真的配合嚷道:“是只漂亮的女鬼!”
朗予低低笑了声:“走吗?”
“嗯,走吧。”
两人离开蒯氏庄子。
不知道是不是戚迷的错觉,离得蒯氏庄子越远她越是觉得清气爽,就连庙宇旁边的泥土味道都要好闻太多。
正是晚饭的时间,炊烟袅袅萦绕在上空,淡淡烟火气让人感到十分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