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心亦坐在马车里道:“瞧着方向像是云烟寺。”
顾修从怀里摸出陨铁链子,拇指细细摩挲,下颚线绷的笔挺,袁心见他手背淡青经络明显,指尖微微发抖,他家大人,运筹帷幄着朝堂大事都是云淡风轻。
在抓夫人这件事上居然紧张?
他咳一声安慰道:“放心,咱们这一整支的便装军队远远跟着呢,只要少夫人在云烟寺出现,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顾修攥紧了链子,是了,她再无逃跑的可能了。
他要将她锁在朝辉院的床上,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一步!
另一边,阿迢终于爬完长长的台阶来到云烟寺,今日是祈福上香的好日子,香客非常多。
她借口自己要出恭,来到后院,来云烟寺之前,她已经在书上剪下自己想要的字拼成了话,她相中一个身形同自己相似的姑娘,递出来一颗银元宝,又指着上面的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换衣服穿,这些钱都是你的……”
第50章
阿迢今日上身是丝绸白色绣荷花修身裳衣, 薄荷绿曳地长裙,丝带将腰肢掐的纤细,外罩一件仙气飘飘的云纱, 很漂亮的好衣裳,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更何况还有十两银子的诱惑,女孩立刻同阿迢换了衣裳,两人身影差不多,从背影一看,也有七八分相似,再用帕子一掩, 遮面的团扇,腰间的斜挎包换过去,乍一看, 很容易将她当做阿迢。
小姑娘按照阿迢的意思, 装作是为了遮阳, 团扇遮在脑袋上,只露出一点下颚线条, 外头,绿翘和绿枝两人聊着天, 一抬眼,“阿迢”的身形在侧边视线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脸,人已经走在她们前头, 两人没有多想, 赶忙抬脚跟上,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
“阿迢”只走路不说话, 目标是人多的烧香大殿,穿过好长一段路,一只脚踏进大雄宝殿,恰好宝殿里有香客出来,她被人撞了一下,半个身子侧过来,绿翘上前一步,抓了“阿迢”的手臂一拉,面容呈现在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不是阿迢。”绿枝嘴巴微张,“怎么办?”
绿翘安抚她,“这是好事……”
说明少夫人要出现了。
时间回溯到一盏茶之前,真正的阿迢探出脑袋,见绿翘和绿枝将那女孩认作自己走了,她拨了长发过来,遮住大部分脸带上面纱,垂着脑袋往另一方向离开。
这点小把戏,自然骗不了查案经验丰富的袁心,“大人,她真的有动作了……”这就意味着她真的同少夫人密谋了出逃,沈星语要出现了!
顾修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目光死死盯着前头那个穿着灰色衫子的背影,他知道,这个身影的尽头,就会见到沈星语。
从九月二十六,到今日十月十六,整整二十天,每到夜里,他总是控制不住想沈星语从自己身边逃跑这件事,那个时候他的心脏就揪扯在一起,像是被剜掉一块血肉,翻来覆去的疼。
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只会谋算人心的顾大人将这一切归结于是背叛。
--所以他恨。
他认为这是恨。
是沈星语对他的背叛。
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忠诚的背叛。
她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朝辉院才是她一辈子都应该待的地方。
她怎么可以逃跑呢?!
只要跟着阿迢,很快,他就会抓到沈星语,抓到这个背叛自己的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血液是烫的,像是滚在热水里,心房要被炸开是的。
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绪,身体和情绪都是失控的,冷静不下来,血液爆着脑门,他十五岁入大理寺,查再大的案子,向来都是冷静克制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分辨不清楚。
心脏跳动的厉害,脑子里却又自有一根叫做理智的经分析着当下的局势。
心脏血液涌动的多不理智,这根理智的经就有多冷静。
“跟上--”他说。
“放轻脚步。”
他目光紧紧锁着阿迢的背影,远远的,看见她进了一间厢房。
没错了,沈星语一定在里面!
他快步走进去,按着以往查案子的作风,他会一脚踹开这个门,这样可以直观的一眼看清楚房内的情形,身体却比脑子快一步,手已经摁上了门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指尖是颤的,心脏倏然一重,一瞬间,是心脏尖锐钝下去的感觉。
--怕屋内只有阿迢一人。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灰色衣角从窗口一闪而过。
他既而快步抬脚往屋内走。
“有迷香,捂住口鼻。”
是最常见的噬醉,这个香香味浓郁,很容易发现,但缺点也是优点,因为他里头含的迷香成分高,浓,故而只要一点燃,便能快速在房间里发酵,待人一发现,往往口鼻之中已经吸入。
若是以往,顾修对这种迷香很敏感,很早就能发现,今日被分了心,又或者,他本能的印象里,迷香这种东西,和沈星语是不可能联系到一起的。
同迷香相关联的东西应该都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歹人。
沈星语相代表着的是抵足而眠,是一日三餐,是他身上的每件衣服鞋袜,她怎么会用迷香这种东西来对付他呢?
他屏住呼吸,到底晚了一步,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抽了袁心的刀,在左手,划了一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