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端了碗进来,看着被插满针的曹氏陷入困难:“夫人早晨的药还没吃。”
白大夫:“这药得按时辰吃,拔了针便喂下。”
白大夫收了针,扶起曹氏这件事自然落到他身上,捏着曹氏的下颚,沈星语接过绿翘的药碗,顺利的将药喂进去。
曹氏喝了药睡下去,顾从直这才看向沈星语:“你怎么……”顾从直在顾修那就是个透明人,有心想问问,发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问。
沈星语低垂着眉眼,她自己如今也混乱着,只好挑重点随意敷衍几句:“国丧,顾大人忙不过来,我来看看。”
顾从直被这称呼弄的头晕,理了半天:“所以你们现在算个什么关系?”
“友人?”
沈星语低低咳一声,磕磕巴巴的,“算是吧。”
“跑了的媳妇变友人?”顾从直心说,别说上京,就是全大庆,大概也没有这种事。
沈星语转了话题:“……顾夫人这病怕是得长久有人伺候着,您怎么打算?”
顾从直:“看着呗,还能怎么弄。”
沈星语道:“那这里交给您,我去看看棚祭。”
沈星语这头从厢房出去,绿翘走上来道:“早膳备好了,您去用点早膳吧。”
这会子早就过了朝食的时辰,沈星语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肚子饿,这才想起来,自己早膳还未用。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还是你细心。”
绿翘笑:“怎么是奴想起来的,自是有人嘱咐的。”
沈星语抵唇咳一声,没说话,看见早膳都是她从前爱用的东西,也没有再问,用了一碗粥,两个素包,放了筷著再出去,下人已经将祭棚搭好,四面挂上轻薄的纱,祭台上供奉了香炉点心。
沈星语撩了帘子进去跪下来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不太哭的出来!
不止是眼泪哭不出来,还有那种恸哭声,而隔壁伯府的女眷哭丧声震天。
正在她为难之际,二房三房几个婶子掀了帘子进来。
顾家这一族,看的都是顾修的眼色,谁不知道顾修是因为沈星语才将一家子都赶出去的,双瑞刚刚嘱咐了两句,几个婶子也都是伶俐的人,知道沈星语是顾修心尖尖上的人。
庞家谁为人妇的赶跑,沈星语这一跑三年多不说,顾修不但不敢责怪,还得小心翼翼供着,来前他们几个丈夫都是小心嘱咐,一定要像供着顾修一样供着沈星语,莫要摆长辈架子置喙,免得惹人不高兴。
“娘子。”
三个婶子折中了一下选了这个称呼同沈星语相互见礼打了招呼,抹开嘴眼泪便哗哗流出来。
沈星语揉着额角,手摸摸伸向大腿,准备拧一下,三婶悄默默袖子搭过来,低声:“用用这个抹在眼上。”
沈星语垂眸看了一眼,黄姜!
三婶眨眨眼,露出袖口,沈星语看见她手心也攥着半只。
难怪能哭出这么多眼泪。
帝王丧,官兵敲锣打鼓的不断在街上来回宣读各种禁忌事宜,诸如宴饮,忌婚假之类,亦检查各府棚祭规矩,沈星语发现,有这三位婶婶加盟,镇国公府这哭丧声很响,竟将隔壁的哭声给比了下去,于是沈星语放心的划水。
顾从直贴着床撑着额头假寐过去,忽的,听见耳边一道凉凉的嘶声,他迷迷糊糊的手拍过去,听见一声爆和,顾从直眼皮还没睁开,人就被压着滚到地上,曹氏骑在他身上指甲往他脸上挠,“我杀了你这负心狗男人……”
绿翘恰好端了药碗进来,放了药碗就过来拉:“夫人,这是老爷,不能抓啊。”
“我不是夫人!”曹氏大声吼:“我是侠女,杀尽天下负心的狗男人。”
绿翘:“……”
沈星语这边再进院子,这回看见曹氏手里抱着个高几当武器追砸着顾从直,顾从直脸上还有两道指甲抓的血痕。
好几个小厮合力这回才将人制止住,曹氏吼叫着挣扎,看到沈星语,又豁然安静下来,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哭的像个小孩:“如玥,你没死啊……呜呜……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沈星语叹一口气,“姨母,你身子不好,我带你去喝药,你不要再闹,下人就放了你,好吗?”
“都听你的。”曹氏好说话极了,乖巧的像个小孩,抱着沈星语的胳膊。
沈星语哄着她进了内室喂了药,顾从直脑袋伸过来道:“那个星语,你好好照顾她,我得去衙门看看,还有别苑丧仪,这上头出了错要被御史弹劾的。”
曹氏凶狠的瞪了顾从直一眼,“狗男人,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从直:“……”
沈星语:“顾夫人是病人,你就别同她计较了。”
顾从直讪讪:“自然,哪能同一个病人计较。”
沈星语看了一眼天色,哭了半天她也挺累的:“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准备回去了,这里光有婢子不行,还得有个拿主意的,您还是留下来比较好,有事奴才们才有个主心骨。”
顾从直不想再被追一次,立刻道:“我叫清栀过来,再差人去看看女婿家,新柠也叫过来一道帮你。”
说了这话,他直接抬脚离开。
自古婆婆病了,确实侍急的都是儿媳妇,但顾修一开始便叫人去喊顾从直过来,这事便有些意思。
沈星语没有立场阻拦顾从直,想了想,喊来双瑞,“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