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白梁瑛的闹剧无可指责,施舍给她的依然是“暂且不计较”,遑论有意忽视连秦曾当堂讥讽她放任自流,只将同门不和的过错全安在她身上。
永远光风霁月,从不犯错的连秦。
“承旨是不是忘了,他常随您同游四方,所缺的课时何止是我之数倍,大家却习以为常,从未有人置喙。实际上,他当日为了顾及旁听的观客,棋谱讲得并不深,我另自研读,并未耽误进学。”
连秦依旧不带看她一眼,唯一的反应,是向赵承旨作揖请示告退,仿佛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
赵承旨挥手准予,同时回过头对上她:“连秦随老夫出行是有要务在身,如何能混作一谈?反倒是你屡次躲避观客讨教,如今连课都不上,下一步是不是要登天了?”
轻而易举所得的赋权是他的要务,而囿于一隅,日复一日地陪居心不良的勋贵玩摆子游戏是她的本分,他有他的要务,你有你的本分。
若胆敢不从,你是不是要“登天”。
“承旨,”她抬起眼眸,“连秦出行永远是要务,这样的机会,您哪怕给过别人一次?”
赵承旨满眼写着荒唐:“先不论你棋力能否与连秦比肩,随行舟车劳顿,男子仆从尚且吃不消,捎带你一个女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如何向玶川云氏交代,一众人岂不遭你连累?”
云荇要是怕舟车劳顿,当初就不会为了学棋,风雨兼程,只身一人离开淮州,真以为离了驰道,还处处都有车马伺候?不过这些,说与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
虽然麻雀不想在地面低飞了,但盘旋高空已久的苍鹰唯恐遭到连累。
云荇望向他官服下悬着的鱼袋,随动作轻微摇晃。
襕袍鱼袋,是他们入仕后的徽记,是女子一生无法企及的青云。
“承旨既然总有说辞逞辩,又妄图从弟子这里听到什么。”
赵承旨跟她掰扯半天,被这硬骨头刺得不快,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冷笑道:“行,你不是非要去赛会么,下月张仆射在南郊举珍珑局,张仆射与李员外有些交情,李公子如若来寻讨教,你不再避让,便让你去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