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秋楼后方是一座雅苑,背靠水波粼粼的大湖,堂倌见这年轻姑娘眼生,旁说道:“咱们倚秋楼正是因为靠于秋湖畔而得名。”
“宁德县也有秋湖?”
范希解道:“秋湖非常大,沧州城占了大半,此处是秋湖的后半段。”
三人步入雅苑,此处与主楼判然不同,被槅扇切成多个开间,陈设雅致,食客也少,堂倌将他们引向其中一处,人还没走近,就听到迥异于四周的喧杂。
“你这老匹夫还悔棋!沧派没你这荒唐东西!”
灰衣老头戟指怒目,抓了一把棋子扔向楸枰对面,盘白发髻的老头抬臂一躲,顺手抄起旁边的折扇也打算投回去。
范希见状急忙去拦白发髻老头,防止两边大打出手:“爹!你们这是干什么!”
堂倌也去挡另一边:“蒋老!再扔倚秋楼的东西照价赔啊!”
“老夫今日本来就没闲心陪你耗!”范成挣脱一只手,攒着折扇扔了出去。
蒋年被堂倌拧着,没躲开,颧骨被扇柄磕出一道印子,他怒极反笑:“难怪一辈子没斗赢赵贼头,反叫玶都爬到了咱们沧州顶上去!”
范成脸色阴了下来。
云荇没理这剑拔弩张的态势,她完全置身事外,去捡地上的折扇,此时隔间又闯进另一年轻男子,他顾不得地上的一片狼藉,向范成和堂倌略表歉意后,伸手去拽蒋年:“爹你跟我回家。”
蒋年拗不过儿子的臂力,边被拽走边喊:“你这反骨头!你从前就不听老子的,你给他当儿子算了!”
云荇站起身,将折扇递与范希,蒋晟拽着老父出门,与她擦肩而过,一瞬觉得这少女有些面善,但很快此念被抛诸脑后。
范希道了谢,待堂倌收拾离去,才放开范成:“爹,您与蒋老一般年纪,都不是小儿,不可再使性子了。”
范成甩开儿子的禁锢,瞅了一眼边上的云荇:“我说了不见外人,你当耳旁风了?”
范希解释道:“今日胡登又在县学蛮搅,逼着人下棋,是这位姑娘赢了棋才喝退他。”
范成与年幼时的云荇仅一面之缘,如今她抽条长大,他早就忘了面容,闻言只微敛浑浊的双眼:“那竖子的棋力在沧州能排前十,沧州何时有过同一水准上的女子棋手?”
“因为我不是沧州棋界的。”云荇环顾四方,径直走向能观湖的露榻,旁若无人地靠在长榻的荞麦枕上。
范成心中一凛,转头看向她。
“我从帝京枰道棋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