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剑碎片,在这山里……?”
许娇河茫然又震惊地发出疑问。
纪若昙却不言语,只是唤醒柳夭,将它的剑身放大,承载着许娇河飞了起来。
柳夭不断上浮,两人的脚下离地面越来越远,四散飘荡的罡风也愈发猛烈。
许娇河站在剑上,可怜兮兮的被罡风吹得左摇右晃,几乎要摔下去。
可她一生要强,不愿对纪若昙低头,便咬着银牙暗自忍耐。
就在她又一个踉跄的时候,一双手臂及时顺着后腰拦了上来,固定住她宛若风中落叶般的躯体。
纪若昙半仰面孔、目不斜视,仿佛不并认识那只拢住许娇河的手臂。
两人维持着诡异的氛围,片刻后抵达了极雪境之行的目的地。
认真说起来,其实还是一片白,似乎和许娇河一路看到的景色没有任何区别。
纪若昙伸手指着某一点,对许娇河道:“你将控火珠放上去,它会自动溶解冰层和雪块。”
毕竟纪若昙刚刚帮了自己,许娇河也不好立马过河拆桥。
她抿着嘴将控火珠凑近那处,这颗半个巴掌大的火红色圆珠立刻自动浮起,在愈发明亮的红光辉映之下,万年不化的冰雪迅速消融,向内腐蚀出可供人躬身进入的大洞。
纪若昙顺势将掌心贴在旁边的雪层上,闭合双目,全贯注地感受着灵剑碎片的位置。
这过程颇为漫长,一人一珠各有事情要做,只剩下百无聊赖的许娇河盯着大洞发起呆来。
不知为何,停在雪山的最高处,那一道更比一道强烈的罡风忽地停了下来。
唯独她右颊边的兜帽上,细密而雪白的绒毛前后拂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来回拨弄。
许娇河似有所感地向后扭头。
忽然瞧见了侧后方的雪幕中,正幽幽浮现着一张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脸。
第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十一天
这同样是一只雪枭。
但和许娇河之前见过的雪枭不同的是, 它的体型变大了数倍,闭合的鸟喙中也没有滴落黏糊糊的唾液,它的色平静而狡猾, 不似只知释放天性的野兽, 倒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类。
……且纪若昙居然没有感应到它的存在。
许娇河不清楚雪枭究竟潜伏在他们的背后看了多久,只知道它昏黄的瞳孔如同两簇邪恶的野火, 在散发着对于猎物的贪婪渴望之余, 又分掠过雪洞深处的灼热红光, 随即增添了一份深切的忌惮。
但它并没有后退。
依然一动不动地与许娇河对望,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只从身形到目光都透出怪异的雪枭, 让许娇河本能地感觉到命悬一线的危机——她有一种预感, 等对方做完要不要顶着控火珠的威胁,猎杀自己的决定之后,一切都会来不及。
一转呼吸后,许娇河忽然动了。
她那被极雪境的寒风, 吹得骨头都快要冻住的身体, 像是察觉到小命即将不保一般,于一瞬间超越了身娇体弱的极限,以一种无比灵活的姿态, 用力一拽身边纪若昙的衣袖。
而后借着这股助力, 纵身一跃, 猛地扑向被控火珠开垦到一半的雪洞中。
雪枭亦她转头的须臾, 发动了攻击。
堪比精铁般的利爪刺了过来, 瞄准的是许娇河覆着兜帽的后脑勺——它向来钟爱猎物被捅穿脑部后, 一边流出白花花的脑浆, 一边浑身抽搐、痛苦哀嚎的场景。
只是许娇河的身形,终究比雪枭想象中敏捷了些许。
微妙的偏差, 导致它这一击只撕裂了她的斗篷,并没有刺中身体。
一击不中,逃命的许娇河已然半个人扑进了洞中,只剩腰部以下暴露在雪枭的视野。
尚有第二次机会,雪枭再度扑击过去,想将她整个人从洞口叼出来。
只是这一次同样落空了。
无需再承载许娇河的柳夭,马上受到纪若昙的意念控制,横起剑身挡住了雪枭弯钩状的鸟喙。
铮——
鸟喙与利刃相接,碰撞出金石震击的余音。
雪枭愤怒地鸣叫起来,又顾忌着柳夭的锋芒,向上飞了一丈,改为用尖爪与之缠斗。
它感知不到纪若昙的存在,眼里满是快要逃之夭夭的许娇河,又一时脱身不得。
情急之下,嘎地一声从喉咙中喷出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寒息。
这寒息远比雪枭躯体的攻击更加迅速,失去控火珠庇护的许娇河,但凡沾上一点都会命丧当场。
在旁控制柳夭的纪若昙却在这时眸光一闪,将身体散作雾气,迅疾返回了柳夭剑中。
以身为剑,再一次替许娇河挡下了致命一击。
寒息凝在柳夭表面,顺着镌刻的篆文转眼扩散到整副剑身之上,寄身其中的纪若昙亦体会到冰冻骨髓的剧痛,他的灵体一阵恍惚,与柳夭的意念连接也即将断裂。
许娇河那头则趁着这个间隔,全然隐进了雪洞之中,摆脱了雪枭带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