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河略带困惑。
她顺着听鸢的目光一看,才发现游闻羽衣袖下的手也在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扶雪卿罚了?
许娇河的双眼从衣袖滑到游闻羽的脸庞,见他眉目缱绻、面色生春,只是忽然转过头去,对着听鸢徐徐挑起一侧眉梢:“我与师母有事要谈,你还不下去吗?”
听鸢奉扶雪卿的命令,负责守卫许娇河的人身安全,而游闻羽又是一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实在放心不下,看了看游闻羽,又看向许娇河,在心底犹豫着要不要禀告给扶雪卿。
许娇河则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没什么大事。”
“……是。”
听鸢退下后,游闻羽自来熟地在距离许娇河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那手上流的血,很快把地毯的一角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许娇河本想等游闻羽开口。
可候了片刻,座位上的人也仅仅气定闲地坐着,不存半点说话的意图。
她只好指着他的手嫌弃地问道:“你搞成这副德性,也是求我原谅的一环吗?”
游闻羽的眼黢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隐去攀升的阴暗欲望,充满贪恋地看了许娇河一眼,才缓缓说道:“明日是欲海的圆月节,我想邀请师母去民间逛逛。”
许娇河呼吸一屏。
自己还在发愁去哪儿可以摆脱扶雪卿的眼线,游闻羽便在瞌睡时分体贴地递来了枕头。
……竟有这种好事?
只是经历过许多之后,许娇河也不再是开始那个尝到一点甜点,就能冲昏脑袋的无知妇人。
她按捺着心头涌起的惊喜,面色不改地问道:“这是什么节日,为什么你要邀约我出去?”
“师母忘了吗,明日也是您的生辰。”
许娇河:“……”
她过了大半个月颠沛流离的日子,早就忘了这一茬。
更何况,出生到现在,因为生辰也是亲娘忌日的缘故,她也不是很爱提起。
许娇河无言良久,缓和了语气:“难为你还记得。”
“师母在云衔宗度过的二十岁大生辰,便是小徒亲自督办的,小徒永远不会忘记。”
游闻羽说着话,语调透出一缕异的柔和。
许娇河道了声谢,淡然道:“你虽有心,料想那扶雪卿也不会放我出去。”
“这个师母不必担心,只要师母答应,我定有办法叫魔尊同意。”
游闻羽半敛衣袖,靠在座位上冲许娇河略略作揖以作保证。
他的手掌仍在滴血,面上的色却并无半分异样,胸有成竹到仿佛算准了许娇河会答应。
然而事情进展得越是顺利,许娇河就越感到几分不安。
她没有立刻点头,踌躇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圆月节是什么节日。”
“圆月圆月,千里婵娟,人月共圆,当然是喜庆的节日。”
游闻羽答得轻巧,又细细为许娇河讲解道,“它流传自上古,是妖魔二族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圆月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一天到来之际,哪怕欲海之内战火纷飞,种族之间仇恨不共戴天,也要暂时放下恩怨,休战一日。而民间为了庆祝圆月节,会成立无数街市,处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如此热闹的街市,两个人走散一会儿应当也不会引起怀疑。
许娇河几乎颔首就要应下,游闻羽却缥缈缈地挑起唇角,笑容朦胧而不真切地说起另一件事:“不过,上次同魔尊闲谈时,我不小心提到了一句师母您的生辰。”
“魔尊的意思是,圆月节是大事,宫内也定要举办宴会,而您贵为未来尊后,过生辰更是整个雪月巅上下顶要紧的事——所以他想在主殿以您的名义举办一个小型宴会,遍邀妖魔二族的亲贵。”
许娇河:“?”
她的质问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游闻羽到底在干什么?
既然想二人携手出游,又何故要将生辰一事话与扶雪卿知晓。
扶雪卿要举办生辰宴会,自己这个主人公不在场怎么说得过去?
所以,他定不会放人。
而有这样的前提存在……游闻羽的请求又如何成真?
许娇河注视着与自己对望的青年双眼,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半点说谎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