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后,纪若昙又想开口。
却见许娇河背对着他,在游闻羽的怀抱里挣动两下,随即发出一声暧昧无限的低哼。
“……”
宽大飘逸的白衣袍袖下,纪若昙的十指掐进掌心,攥成拳头。
力道之大,清瘦骨节直直泛出嶙峋的苍白。
他上前几步,在距离近到伸手就能够触碰到许娇河的裙裾之时,游闻羽又停止了强迫性的掌控,收敛眉眼让出许娇河身边的位置,随手取过搭在床畔的亵衣,披在肩头,整个人后仰,靠坐在床。
“师母当心脚下,可别又如同刚才那般滑倒了。”
游闻羽将自己的恶作剧归类为许娇河的不小心。
他将手支在膝头,身形放松而舒缓,似乎笃定许娇河能够忍耐。
隐隐的痛楚仍在鼻梁上环绕,许娇河揉了揉撞疼的地方,望着游闻羽倏忽增添几分生气的眉眼,脑海又自动浮现出前端他对自己剖白身世时,脆弱易碎、如同布满裂纹的精美瓷器一般的模样。
算了。
大家都是如出一辙的可怜。
就不同他计较了。
许娇河心绪松动,因疼痛而骤生的恼怒便放低几分。
她敷衍地回应一声,复而转过身来,看向满身低气压的纪若昙。
纪若昙自然清楚游闻羽这些低级的把戏,他却深信许娇河不可能与其同流合污,定会如同往日一般,冷声斥责游闻羽一番,然后扭头心无城府地向自己告状。
可他等了又等,只等来许娇河半拢眼帘,语气平静的一声“知道了”。
知道了?
他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也知晓刚才的意外,是游闻羽私下使出的手段。
许娇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背下了锅。
纪若昙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重了一分,嫉妒的酸涩感持续发酵,快要逼得他克制不住。
他很想一把将许娇河从游闻羽的床头拉开。
不,拉开还不够。
他甚至想将她按在游闻羽的身畔,恶狠狠地亲吻、肢体交缠,借此宣告主权。
瞬息之间,无数阴暗的幻想将纪若昙的思绪占满。
反映到面孔之上,他却面色不显,兀自忍耐了下来。
许娇河敏感地捕捉到纪若昙眼眸深处的变化,深深呼出口气,有些不安地从游闻羽的床上离开。
她走到纪若昙的面前,微抬柔美的小脸,对他露出一抹不太生动但依然好看的笑:“我跟露华说了呀,来不争峰看望一下闻羽的伤势,你怎么来啦?是和宗主商议完要紧事了吗?”
“我们刚刚也没做什么,就是我在给闻羽涂药,怕手抖浪费了好药,所以凑近了点而已。”
说着,她扬起掌心小巧的药瓶,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地递到纪若昙眼皮底下。
纪若昙很想说,这本来就是游闻羽的错,自己也只是按照规矩给予惩罚。
无论游闻羽是伤还是痛,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可是话到唇边,看着许娇河注视着自己一瞬不瞬的眼睛,纪若昙又突然全都说不出口了。
他莫名开始装起不得已的贤惠大度,视线盯紧许娇河,口中慰问游闻羽道:“哦,那闻羽感觉怎么样?为师不过秉公行事,三十鞭刑更是为了叮嘱你,以后做任何事都勿要莽撞,切记三思后行。”
闻言,游闻羽略感意外。
他原想着依照纪若昙的个性,肯定会认为自己目前受到的罪都是应当承受的。
反而许娇河突如其来的看望,才是与纪若昙的目的相悖。
以此为契机,二人少不得一番争执。
……
这样看来,自己这位坐在云端之上、不谙世事的师尊,仿佛也有了些许进步?
游闻羽一阵警惕,态也不似一刻前那般不慌不忙。
他观察着两人相处的动作,刻意道:“师尊惩罚得对,哪怕为着外界那些纷扰传言心系师母,从而下手重了些也实属正常,小徒感念师尊恩德,盼望您和师母之间不要因为一些误会而生了间隙。”
纪若昙:“那是自然,无谓的人物琐事,我根本不会在意。”
“如此甚好,小徒也可放心。”
游闻羽只是微笑。
心里想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纪若昙也不指望自己的警告能让游闻羽熄了念头,他不再看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许娇河身上,对她说道:“你此刻看完闻羽了吗?若是看望完了,便随我回怀渊峰去,有些事情要同你商议。”
“哦哦……看望完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