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然颔首应允道:“好啊。”
……
看完兰英花,兰赋又说忙碌了数日,想在宗门的四处走走。
主仆两人也说不好是谁陪着谁。
不过在偌大的云衔宗游览一通,总比困在虚极峰内要好上许多。
比起天地之间的景色,许娇河敏感察觉到兰赋注视自己的次数更多。
她明里暗里盘问了数次,却也问不出什么来。
待到明澹归来,她才知晓,为何兰赋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眷恋不舍。
沐浴在寂寥的月色之下,推开房门的青年白衣带血,狭长眼睑下方新添了一道细密血痕。
仿佛温润的美玉裂出瑕疵,这道伤口为他清俊的容颜渲染出一丝堕落高台的诡魅感。
时至深夜,许娇河等得犯困,乍然看到他的身影,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
“缓、缓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娇河瞪大眼睛,只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就算人族占据劣势,但凭借明澹大乘期的修为,又有几人能将他伤至如此。
明澹旋身关门,又行至许娇河身边坐下,目光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许娇河急忙拎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杯早已凉透的洞庭春给他。
明澹瞥过一眼,对许娇河的笨拙粗心有些不耐。
但他无暇分出心思去纠结这点琐事,思量着开口道:“卿卿,战事不是很顺利。”
“怎会如此?”
许娇河故作诧异,“扶雪卿统领的军队不过是一些残兵弱将,如何会是小洞天的对手?”
明澹面沉如水,为冷却心底的邪火,将冰凉的茶盏握在掌心:“纪若昙有悬灵老祖留下的器盘古剑在手,又不知在欲海的这些日子掌握了什么妖邪之术,修为竟比假死之前还要高出几分。”
“你身上的这些伤,便是纪若昙造成的?”
许娇河伸手,指腹附在明澹眼下血痕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摩挲。
“你也知道,一个大乘期的修士,有时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明澹放任许娇河的动作,又道,“虽然这场战争持续下去,终究还是人族取得胜利,但我恐怕整个小洞天也会因此元气大伤。”
他的话术依旧从全局出发,仿佛方方面面都为每一位出征的修士考虑周全。
只是隐瞒了一点。
纪若昙出手,并不着意于收割其他人族的性命,而是不顾一切地进攻于他。
大乘境界的修士,每释放一次高阶法术,都相当于在燃烧生命。
明澹的寿数已逾千年,哪里能同仅有二百来岁的纪若昙耗得起。
情急之下,明澹想到了动用禁忌之法。
但禁忌之法一旦启动,九成的结果都是双方同归于尽。
明澹仍想从纪若昙手上夺回补天石,修补天梯,重新搏一搏那羽化登仙的命数。
所以,他不能死。
打定主意,明澹便立即想到了身为承命者的许娇河。
他先前总是对许娇河抱有几分怀疑,毕竟他不相信这世间一切的情意。
然而形势所迫,也顾不得许多。
明澹又絮絮了几句,向许娇河讲述了战场的危险和纪若昙的穷凶极恶。
他是颠倒黑白、舌灿莲花的高手,三下五除二,便瞧见许娇河露出心疼的色。
“缓之,你我结契吧——盛大的婚礼我暂时也不想了,我只愿能护你平安。”
许娇河勾住明澹的后颈,伏在他的胸口,让声音与明澹略显急促的心跳声相融合。
明澹再次假意道:“卿卿,你愿意如此为我,我十分感动……其实有关结契之事,我之所以迟疑至今,就是因为你的命格过于珍贵,我不愿让你受到任何危险。”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许娇河仰起脖颈,坚定打断了他。
她柔软饱满的嘴唇凑近明澹的下颌,用气声说道,“承命者的契约想要生效,从来都讲究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用生命护你平安,这一生,也只愿护你一个人平安。”
明澹眸色渐深。
就算天生冷情如他,于此刻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恻然。
他张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许娇河却捧住他的面孔,将唇瓣送了过去。
气息交缠的须臾,许娇河的齿关对准彼此的舌尖用力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