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没有让他吃闭门羹,迎接却也不能称为热情。他在晚餐时,拿出合同,重申了自己的主张。当然,弗兰克说了坚决的“不”,他们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夜色降临,他在农场里瞎走瞎晃,不知怎地走到马厩,昏头昏脑地进到其中一格,发现那里有人。
破旧的马鞍挂在木制墙壁上,一股刺鼻的润滑油味在四处乱窜。中央放着一张简易铁床,床上只有一张起球的毛毯,旁边有个木架,上面摆放着极简单的生活用品。灯泡裸露挂在头顶,直射出光线,光线四溢摇晃,照出贫乏、简陋的现实,一个瘦削高挑的人影,包裹在这片惨淡里。
那人影转过身来,露出年轻的面庞,与他对峙。
他在想,这是一张该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多上镜啊。他不该埋没在这里,与一无所知的农夫们为伍。
谁?你是谁?男孩正在涂抹干裂的缰绳,停下手中的活,向他发问。
他忽然想起来,弗兰克拒绝自己,找的其中一个借口,就是要为那死翘翘的儿子的混血杂种,留下一点家族基业。那本来无依无靠的小杂种,也在这腐朽农场里,占了一份。
他报上自己的姓名。
男孩开口,我听爷爷说了,你要买下这里。
你还知道我些什么?他轻蔑地笑了下问。
男孩继续道,你是爷爷的弟弟,对吗?整间农场的人都说你是一名黑心商人,罔顾亲情,利欲熏心,你现在回来买下农场,不过是想报复你的亲人……不,也许你只是因为你死去的父亲而迁怒于剩下的人,他惩罚了你,将你赶出了这片土地。
他愣了愣,随后讥笑起来,笑得肩膀耸动,还自发鼓起掌来。掌声与嘲讽无异。男孩对他这套行为并不感冒,面色不改,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尊雕像,有他自己的意志,美丽而无情。掌声停止后,他问男孩,你相信他们说的吗?
你是怎么成功的?男孩不答反问。
他双手一摊,一副“这是多么简单”的表情。他告诉男孩,感受恐惧,用恐惧去折磨他人,让他人臣服于你,你就赢了,赢家征服世界。
你个马基雅维利主义!*男孩直言。
你要知道,你身上也有盖恩斯的血,也许,你会跟我一样。他对男孩说。
辛戎没有否认,他盯着这个傲慢的老家伙,在想,他们大概都很偏执且现实主义,不会去在意他人看法,只按自己的风格行事。
不久后,他还是如愿收购了农场。找当地政府勾结,耍了点手段,以某些冠冕堂皇的环保名义,出具法律文书,逼迫弗兰克,不得不出卖所有权。
签署完合同那天,他在农场的河边,再次碰见了辛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