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件事不会成!绝对不行!”蜜雪儿激动道。
“为什么不成?”左兆霖平静地反问。
“一个陌生人来掌管达发,然后把我们一一踢出局吗?”
“不,不会的,你们还是会在原位,我们仍然拥有运营权......”
蜜雪儿反驳,“爸爸,你卖出了达发,新的主人也不会让我们待太久的,我不管他是谁,男人还是女人,香港人还是美国人,总而言之,他们不会欢迎房子的旧主人!他只会排挤我们,我、大哥、二哥,最后我们左家一败涂地,什么也不剩。”
左兆霖哼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女儿的话有些无理取闹,现场拉拢同伙,“亚伦,他们很喜欢你的,对不对?告诉妹妹,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们俩一起去看了对方是不是在鬼扯?你觉得怎么样?”
亚伦脸色骤变,他跟蜜雪儿向来是同盟,这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做了背叛者。
“我、我不知道......爸爸,也许吧。雪儿......”他叫妹妹的小名,眼睛眨得频繁,像是要乞求原谅。
被忽略了一小会儿的兰迪突然发言,“爸爸,为什么非要现在卖?”
“要么壮大,要么出售,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左兆霖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想要生存,必须要有一堆小人物为我们工作,蝼蚁,对,确切来说,替我们卖命。”
当他要踏入由白人主导的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明白了些道理,不准确来说,是生存法则。他不仅要靠近,像白人们一样攫取财富,他还得超越他们,真正挺起胸膛,昂起脑袋。
二十世纪初,白人们将亚洲人贩卖至美国,关进纽约市中心的动物园,隔着围栏,猎般的,当作动物一样观赏。他打江山的时代,成为了第一批冲出牢笼,撕裂白人喉咙,喝这些殖民者血液的华人,成为了真正令昂撒人恐惧的猛兽。
可这些年来,他又真正获得了什么?不仅与妻子劳燕分飞,还被狠狠搜刮了一大笔财富;一个不成器、只会犯错的大儿子,一个娇纵任性、无法无天的小女儿,还有一个伪装很好、但随时可能翻脸的白眼狼。
左兆霖语重心长,“听着,现在就是出售马房的最好时机,出售马房并不代表我会放弃博彩,能理解吗?我做生意,你们还信不过?如果我不能做到最完美,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下来。
吵吵嚷嚷,兰迪几乎没怎么发言,这样的对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从儿时起,他就是被边缘化的那个,蜜雪儿或亚伦打头阵,与左兆霖叫板。即使他们把他拉边站,更像是滥竽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