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发很快就不是你们的了……”辛戎冷笑,“它马上就要……”
“马上就要什么?”祁宇本来垂着脑袋,猛一抬头,警觉地问。
有打草惊蛇迹象,辛戎瞬间止声。他转过身,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拍在桌上,“不用再赌了,你违约就是输了,来,在这几份协议上签字画押,我今天就能放你平平安安地回去。”与此同时,他努努嘴,示意手下放开祁宇。
祁宇获得自由,迅速起身,嘴里“唉哟”一声,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夸张地扭起脖子、松松肩膀。
他假模假式折腾完了,走向辛戎问:“这是什么协议?”还不忘一步三回头,朝刚刚欺压自己的混蛋,丟两个眼刀。
“说好的三场比赛,都在五月份举行,你必须跟我赌一千万美金。如果毁约,我会告你,一直把你告到破产为止。”
“英文?”祁宇抓着纸,皱眉。
“在美国签的协议,不写英文难道写中文,那怎么能生效呢?”辛戎讥笑,顿了两秒,装作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哦,我都忘记了……你也没认真读过什么书,看不懂对不对,这样吧,我帮你翻译一下?”
“你?帮我翻译?”祁宇嗤笑,缓缓使劲,纸在他手里被捏皱,“那不是专门翻译对你有利的……”
其实不是翻译的问题,而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协议也能生效,真的假的?美国人也太疯狂了点儿吧。
“信不信由你。”辛戎边说,边对着灯光,欣赏起自己的手指甲,修剪齐整,仿若一粒粒圆润饱满的贝壳。以祁宇的角度来看,辛戎现下态傲慢,像是懒得看人,不屑于争执。
“够了辛戎!我实在是受够了!”祁宇被刺激到,忽然怒吼,“这么多年……不,应该是从一开始,你有拿正眼瞧过我吗?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去你上大学的地方找你,你是怎么对我的?跟你现在的嘴脸一样,嫌我丟人是不是?!”
转眼已十多年过去,他依然忘怀不了,当初那种如坠冰窖的心情。
那是十二月,北京已经开了暖气,进入严冬。
他进首都舟车劳顿,从轮渡转大巴车再转火车,光路途就花了好几天。第一眼,首都对他这种乡巴佬而言,简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可他待了一会儿,就觉得首都真好,一切都是那么气派、新鲜,走在街上的年轻人各个时髦,笑得肆意大方,丝毫不在意他人眼光,怪不得辛戎拼了命都要考到这里来。
他不知道怎么坐公交,之前的路费就令他囊中羞涩,索性一路问人,问着问着,凭脚走到了辛戎的大学。他有些恍惚,还有些兴奋,跟着其他学生一道,进了校门,再一路询问,摸到男生宿舍楼。
本来停了一阵的雪,又絮絮下了起来。
他站在雪中,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内心激昂。很快就能见着辛戎了,这是有史以来他们分开这么久,三个月,却久得像过了半生。他实在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他心思活络,给宿管大爷偷偷塞了包烟,得到通融,放了他进去。他按照辛戎在信中告诉他的,背着一满袋的家乡特产,一口气爬到八楼,找到正确的宿舍。他出了身薄汗,心脏怦怦直跳,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