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命硬,侥幸逃生后,汪泽倒没像往常那般发脾气,只表现出一脸可惜,仿佛夺去人的生命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反而遗憾于白白浪费了次下手机会。他继续支使祁宇,对辛戎进行变本加厉的追踪。
几天前,祁宇查到了辛戎离港的异动。他本该上报给汪泽,却一念之差,隐瞒了下来。像是全然不怕得罪了汪泽。
马来西亚?他感到意外,那里有什么吸引着辛戎前往?
从美国回到香港,与辛戎仅有的两次会面,皆是不欢而散。回想自己这之前的经历,可笑又可悲,漂洋过海腆着脸找过去,明明抱着和好的初衷,辛戎却不领情,还反过头来被辛戎算计,差点坐牢,濒临人财两空。辛戎心安理得把他当软柿子捏,还想要他自省!难道不是他该恨、该清算辛戎吗?
他提前包下尖沙咀巴利道的一家二星米其林中餐厅,再命人将辛戎带过来。此刻,他迫不及待想看见辛戎被他袭的表情了。开场白用什么好呢?是“好久不见”还是“最近过得怎样”,反正不管哪句,都将由他掌握主动权。辛戎见着他,又会怎样反应呢?震惊、愤怒到无奈、绝望?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次,他不会再心软,无论他们最后的结果是分还是合,他都要把活活吃到的苦头,百倍千倍地清算回去。一想到此,他整个人甚至激动地有些颤抖起来。
辛戎此刻站在餐厅门口,迟迟不肯进去。这里是闹市,还有逃脱机会,倘若踏入室内,进到封闭空间,机会起码减少一半。对方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毫不顾忌地拔枪指向他后脑勺,将他凶狠推搡进门,退路破灭。他还能怎样,不得不被胁迫着走向祁宇布置好的戏台。
祁宇从容微笑着看他不情愿地一步一步走过来。把他带来的人和祁宇简单交谈了两句就离开了。这会儿,金碧辉煌、散发高雅馨香的餐厅内,除去两名待机的服务生外,惟有他和祁宇面面相觑。一切看起来颇为松懈。但肯定还有人守在大门口,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逃脱。
祁宇的视线落在辛戎洇成一片深色的肩头,忽问:“淋着雨了?”假想的戏谑消失,口吻替换成关心。不是方才预设的任何一句简单的招呼。
辛戎面无表情,不吭声。
“来,坐。”祁宇没计较,伸出手作邀请状,好戏还在后头。
辛戎仍不松动。
“坐呀——”祁宇绷紧腮帮,逐渐不耐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辛戎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嘲笑,“装一下就装不住了?”
祁宇立时不爽地拧眉,良久,表情一松,眉头又平了下去,像是说服了自己,“火气这么大干嘛?我不过是想找你好好吃顿饭罢了。”
辛戎戒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拉开座椅,冲他一笑,也像是骤然改变了心意,面对面坐下,“好啊,那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闻言,祁宇咧嘴一笑,挥手招来服务生,让他介绍菜单还有酒。顺利点完单,两人对视一笑,倒真有了一丝融洽的假象。
“我以为你会跟那家伙一块回香港……你们突然兵分两路,是你玩腻了打发他走,还是暗中在作别的安排?”祁宇冷不防问。
辛戎本能地想装稀里糊涂,祁宇忽然从桌下伸长腿,双脚一分一夹,如蟹螯,将他下半身钳住。辛戎短促慌了下,想往后缩,已来不及,只要他一动,祁宇就会使暗劲,将他夯牢。餐桌直径并不长,两人膝盖碰上了,祁宇侵略性的体温,隔着裤子,都能把辛戎狠狠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