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没回答是与否,捉住他放在自己膝盖的手,反握住,深沉地喊了他一声,“杰温。”
辛戎困惑了一秒,略略倾身,扭头,去看兰迪的脸。
救护车鸣着笛开动了,车厢内不时地轻微颠簸起来。他们的肩头也跟着晃动、碰撞,渐渐地,十指相扣。
车厢顶灯毫无预兆地闪烁了几下,在黑的一瞬,兰迪听见辛戎说,我在,我就在这儿。重复稳定的光明,兰迪视线落定在辛戎脸上。光斑也调皮地落在那些新鲜的伤疤上,验证着这一夜惊魂。
兰迪忽然想起很多。
如果香港那次算侥幸,那这一次,他们又幸运地配合成功,拯救了彼此。黑暗的浪潮并没有推开他们,反而将他们越推越近,困在了一起,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乘风破浪。
他们相视良久,默契地沉默,一种知觉在他们之间流转,可怕的不再可怕,可恨的也没机会再可恨了,就像这场狂风骤雨,不肯走也得走,转瞬化为乌有。今晚过后,朝霞升起,光芒万丈。
“打起精来。”辛戎小声说。
“我会的。”兰迪边说边把辛戎握得更紧。
医生建议他俩住院。骨裂、软组织不同程度受伤,要是修养不好,未来大概会落下病根,复发的可能性极大。
兰迪采纳了医生建议,只是稍有不同,他将自己和辛戎转去了更高级的私立医院。
期间,警察来了多次作笔录,把一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拼凑出一个事实真相。
他们将辛戎和兰迪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坎伊遭袭以及达隆死亡的凶器,还有一瓶迷药。
凶器埋在辛戎的花盆里,那瓶药搁在兰迪的镜柜中。根据法医的报告显示,坎伊和达隆的身体里都能不同程度测到这瓶药的成分。
亚伦将这两样分开放,就是意图栽赃嫁祸给他俩,伪造成他俩是共犯的事实。确实,他俩与坎伊、达隆在商场上结怨颇深,轰轰烈烈满城皆知,有着十足合理的报复动机。
“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些,肯定有同谋。有人帮他出谋划策。”
每一次问询,兰迪都是以这句话结尾。但他每一次得来的回复,暂时还未查到同谋踪迹。即使他告知了最大嫌疑人,极有可能是蜜雪儿,可暗中似乎有一股阻力,在保下她。
辛戎也觉得她嫌疑最大,但他不如兰迪那么愤慨,按部就班地接受治疗,平静得有如麻木。
这天,在诊疗室里,兰迪不知为何,把气撒给了主治医生。他本来就身形高大,一生气,反衬得空间愈发逼仄。
医生既惊又惧地请他出去,他脸色一沉,乌云过境,低气压填满了房间。
辛戎本来坐在外面等候,察觉了里面的不对劲,便大方敲门,说自己要进来了。
辛戎走进去,三言两语了解完情况,再把视线一调转,和善地朝兰迪笑了笑。不等兰迪反应,就把阴沉的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