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慢慢走近,站定,叉腰笑,问她感觉怎么样,还适应新办公室吗。
她拉了下衬衣领,咽了咽唾沫,“凑合。”
“只是凑合啊?”辛戎皱皱鼻子,像是有点不满。
“他有遗嘱,你知道吗?”兰妮忽道。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是吗?”辛戎叉腰的手松动,渐渐垂在腰两侧,轻描淡写,“那你看过了吗?”
她点点头。
“遗嘱里写了什么?”
兰妮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放在了银行的保险箱里。”
辛戎没接话,仰头,盯了一阵天花板,像在研究灯光布局,随即问她,有没有换过灯具。
兰妮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辛戎忽然跳跃话题,就像她方才做的那样,“他年纪大了,胡言乱语的东西,也不能当真。”
兰妮一愣,慢吞吞地回:“也是。”
两人拉拉扯扯寒暄了一会儿,辛戎告辞,准备离开,在快要走到门口时,他转身站定,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记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你迟早会忘记自己干了什么,甚至,你会忘记究竟为了什么,要去这样或者那样干。太过于执着,人生就好像没有真正的乐趣了。”
兰妮嘴巴张开,望着辛戎走出去。他最后说的那几句,好像诅咒,萦绕在她耳边。
辛戎出资为申豪买的那套雪具并未随着他一块儿回香港。他说香港没雪滑不了,还不如以后再来美国滑。辛戎的收纳间塞满了,暂时腾不出别的空间收纳它,所以这套雪具大剌剌地摆在了客厅角落。每次兰迪过来,看着它,都觉得有些碍眼。偶尔,辛戎还会失地盯着它,像陷进回忆一样,兰迪愈发垮脸,但他又没有胆量迈出那一步,丢掉雪具。他怕辛戎不高兴,只好暗中干点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
这天,他没有通知辛戎,就去接辛戎下班。
辛戎走出大厦,望见他的车停在路边,微感意外,但还是习惯性地拉开车门,上车。
“以后还是提前说一声,要是我今天不在办公室呢。”辛戎扣紧安全带,“好在你幸运,没扑空。”
“知道了。”兰迪嘿嘿傻笑。
“我们去哪儿?”辛戎发现不是往他俩任何一个的住处开。
兰迪秘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开出了城,上了公路,指示牌显示去长岛。
辛戎心不在焉,并没有特别注意到,直到他们驶入了东汉普顿,社区风貌悄然变得精致。他才有所反应,偏头对着驾驶员一笑,揶揄,带我来吃豪华海鲜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