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要管的意思。
他是不是……
根本忘记她是谁了?
意识到这个的瞬间,女孩眼睫轻颤,不受控地捏紧了衣袖。
没听见她的应声,纪然眉稍一挑,意味不明地继续开口:“楚小姐怎么不说话。”
顿了下,他又拉长了音,开玩笑似得:“还是说,楚小姐是觉得我不配和——”
“纪然。”
指骨与木质板轻触发出一声脆响,微凉的嗓音随之一同响起。
纪然一顿,偏头,看见对面那人终于动了动,稍一倾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餐桌,扫来一眼冷淡的视线,让人觉察一丝压迫。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够了。”
静了片刻,像是确认了真是徐既思在说话,纪然缓缓投去一个见鬼了的眼。
就连楚盈都怔愣了片刻,刚一抬眼,身形又蓦然僵住。
仿佛才意识到两人面对面坐得有多近。
进门前,她想不到她与他的距离会只有一臂之远。
徐既思微微垂眸,与她对视的一瞬,嵌在墙里的灯蓦地亮起,他落着的漆黑瞳仁也被打亮。
心底的弦没有道理地忽然被撩响轻颤,楚盈手指蜷了蜷,仿佛透过他的眸越过经年,桩桩件件的片段如时间回溯飞快闪过。
潮湿的午夜,破落的墙角,脏乱的裙摆。
一幅幅一卷卷画面像撕碎散落的纸片密密麻麻从眼前飘落。
最后停留面前的是一个寂静深宵。
窗外树丛里蛐蛐的叫声时远时近,稍动一下就会吱呀响的木桌角点着她路边随手买回来的小台灯,她一手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补着试卷。
都是做过一遍的题目,大脑里还有些记忆,可能是因为不太需要动脑,或者是太晚了,她写着写着,笔尖就不自觉慢了下来。
困意席卷而来,大脑像蒙了一层雾,反应也变得迟钝,蛐蛐的叫声更是助眠的自然武器,楚盈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要阖眼的前一刻。
书被翻页的摩擦声蓦地钻进耳蜗。
楚盈猛然撑开眼。
木桌晃了晃,侧面倚坐在墙边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顿了下,视线缓慢地从书上挪开,半搭着眼看向她。
昏黄的灯勉强能照亮书桌一角。
书的阴翳覆住她半张脸。
楚盈眨眨眼,微微仰头看他。
少年长睫微落,在眼底拓下一片阴影,他轻抿着唇,情沉静,朝她半垂的乌眸深处映着昏黄的光,逐渐似乎和此刻眼前的这双冷清的瞳仁重合。
同样映照出她微晃透亮的眼。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将所有不真切的片段打散,将她抽离回忆。
楚盈几乎瞬间移开目光,拿出手机。
温在臣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下一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楚盈露出歉意的情:“抱歉,我可能需要先接个电话……”
这个理由似乎还不足矣逃离现场,她又慌忙补充:“顺便去趟洗手间。”
两个理由都够合理,纪然挑挑眉,做出自便的动作。
眼见女孩从起身后故作从容的步伐在接近转角后明显变快,纪然若有所思般侧回头。
静了几秒,纪然抬眼,恰好见徐既思收回目光,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水。
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纪然动了动眉,盯他看了几秒:“不是,你刚才什么意思?”
徐既思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他:“?”
纪然却眯了眯眼,突然笃定地一字一顿:“你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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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走的时候心慌意乱,连位置都忘了问,弯弯绕绕过了两个拐角,运气挺好地看见了洗手间的标志。
手机还在震个不停,楚盈贴着墙壁,待心跳缓下来后才接通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
楚盈顿了顿:“……刚刚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