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语,淡然的视线, 都如针般扎在心口。
她说的哪是衣服。
隐隐听见阳台传来的动静时, 微滞后便是突然错落一拍的心跳, 他直觉是楚盈, 然而出来时却只见窗帘微动。
目光再一扫视, 轻而易举便看见了那抹白。
他以为会是个可以解释的机会的。
只是没想到, 会先撞见昨天那个男人。
两人关系是密切到她连如此贴身的衣物都会让他买的。
心脏突然传来钝疼, 他却在原地发了愣,一时竟然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绪算什么。
他可以觉察出楚盈不同于前几次的态度,眼不会撒谎,他能分明地从她未起波澜的眼底和话语间的坚决看出,楚盈这次是真的想跟他划清界限。
意识到这个念头的瞬间,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变凉,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呼吸,徐既思胸膛的起伏停滞一瞬,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手掌传来一阵疼意,他缓缓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手指,几乎陷进掌心。
胃间突然翻江倒海,生涩的喉间翻滚着什么,男人脸色苍白,有些难抑地伸手揪紧了腹部的衣料,后退几步靠在墙边缓缓滑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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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的门终于阻断了那人的视线,楚盈松开紧扯着温在臣袖口的手,走到桌前放下那个纸袋,又往里看了眼,果然是面包。
要不然说温在臣戏多。
三言两语间就听出了事情起因,顺势陪她演了场戏,大约也算给她撑面子。
只是……
楚盈脑海又闪过掉在对方阳台的那片布料,脸颊温度又开始升腾。
知道她丢的是什么衣服吗就乱说!
温在臣从关上门后就没再出声,客厅没开灯,他的眼眸也随着环境变晦暗,唇角的弧度也逐渐变平。
他能从楚盈的话里话外和行动间感觉出一丝刻意。
格外轻软的声线下是不太能觉察出的紧张,她似乎很怕他们面对上,于是从一开始就在催促。
他本来想着既然她不想,那他依着她就是。
哪知那人没一点自知之明。
说出的话差点真让他误会了,要不是楚盈后来说明白了,他真怕自己会动手。
楚盈自是真想藏着,她是不想自己太多私生活跟徐既思再扯上关系的,尤其温在臣也在的情况下。
温在臣就不一样了。
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让他感到一丝危机感。
他是知道的,追楚盈的男生应该不少,只是女孩大学四年都清心寡欲,他偶尔明里暗里也会试探地随口问一两句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楚盈总是摇摇头,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加之她确实从大二起就在学校和凌听两点一线地跑,事实上,就是她有这方面意愿,大约也是抽不出时间的。
她是真和同龄的女孩不一样,别的女孩闲暇之余都在逛街约会拍照打卡,她就极少有这种时候,她的日常除了学业就是事业,不是教室寝室图书馆,就是凌听或是去凌听的路上。
所以从平日里的闲聊,他就能把楚盈那点人际关系都摸透。
只是最近一个月——其实这两天前,他都还没想太多——然而这会一旦细细琢磨回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楚盈跟他聊天的频率变低了,就是偶有的几次闲聊里,谈及的生活也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在臣稍一晃。
目光触及女孩略有些躲闪的眼,忽地觉察出什么来。
似乎,就是从她搬家以后。
联想到刚刚那人刻意的行径和女孩明显的抗拒,温在臣心脏微沉,抬眸和她对上视线。
他安静得有些不像他。
楚盈缓慢一眨眼,和他对视了数秒,终究还是塌下肩,吐出口气。
再瞒也没什么意义。
她这两天想过该怎么和他说,只是一直觉得难以启齿,也没有个合适的机会。
先下似乎是最合适的坦白时机了。
楚盈低头,倚在桌边,手无意识扯着棕色的纸袋。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好了准备。
“他叫徐既思。”
楚盈低声开口。
略有些耳熟的名字钻进耳中,温在臣眸光忽地变了变。
“在邬宁时,我很喜欢他……我以为他也对我有好感,约他出来想和他表白,”她喉间还是不自觉一涩,“我等了一晚上。”
“结果很显然……是我多想了,他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