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珩惨然一笑:“是么?”
“都是元熙那厮……”胡氏眸中含泪,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皇兄本想从皇室中选一女子送入后宫,可元熙却点名要你!是母后无能,没有护好你……”
“那母后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呢?”高珩仿佛完全没被打动,“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劝我认命,委身于他?”
胡氏戚容一僵:“你……珩儿……”
“我不会认命……”高珩咬牙道,“若要我认命,做他的深宫禁脔,我不如死了!”
“珩儿!万不可如此想!”胡氏大惊,紧紧握住他的手,“珩儿,高氏一族的命都在你手上,你知道么?”
高珩浑身一震,突然间如坠冰窟,他怔了怔,无比震惊地望向胡氏,颤声道:“母后……你这是何意?”
胡氏长长舒口气,道:“珩儿,母后便与你直说了。高氏定要与元氏联姻,方能得以保全。元熙当年杀兄囚父,而今便对名声极为看重,他要留个仁义之名,便不会轻易对与他联姻的高氏下手。而他只要了你……点名要了你!”
高珩攥紧双拳,指甲几乎要深陷入皮肉之中。
“珩儿,高琅与高氏仇怨颇深,又得元熙宠信,你可知……若是他向元熙进谗报复,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元熙身边必须有一个人能为高氏一族说话。”胡氏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若有本事让元熙信任你……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珩儿,西施一介女流所能做的事,你难道做不得么?”
高珩终于忍耐不住,崩溃道:“母后!您怎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曾经众星捧月受尽宠爱,原来到了国破家亡时,自己也会是他们利用的棋子。他们竟要自己去取悦亡国仇敌!
“你不想报仇么?”胡氏死死盯着他,“要报仇,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么?”
“母后……”
“珩儿,你能想明白么?”胡氏哽咽道,“母后又怎么舍得呢……可是……”
“母后……”高珩心中一沉,闭上了双眼,“儿臣明白了……”
……
御书房,元熙看着从庆丰宫传来的这份手记,差点笑出声来。
原文里高珩在得知的确是高家为了自保把他卖了之后,心如死灰,终于放弃了抵抗。
虽未迎合,但他也已经不在乎元熙对他的侵犯了。每天乖乖在庆丰宫里待着,温顺了许多,甚至开始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勾引元熙去达成目的。
元熙又看了一遍这母子俩上演的受自己所迫无可奈何的戏码,终于还是非常没良心地笑了。
没办法,他渣攻,他哪儿能忍得住不笑啊。
高珩吧,的确是小小年纪被家里一群废物丢出来讨好自己,挺可怜的。
但也实在是脑子有病,虽然也不能完全怪他。高家那群废物,一直告诉他高怀瑜如何叛国,他们跟魏国之间多么血海深仇,他只会相信。
元熙是很想好好教育他的,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叛逆难教。
人各有命,他尽力就是了。或许勾搭上南陈太子,借南陈的力量起兵,在高珩自己心里反而是最好的结局呢?在大魏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对高珩而言反而是屈辱呢?
安稳地在灭国仇人眼皮子底下过一辈子,那也太不像一位性情刚烈的绝世美人受了。
上辈子他可就是这样做的,对高家他予以优待,高氏子弟能像其他勋贵子弟一样入皇家学院学习,什么都没亏待他们,高珩不也照样在他病重的时候起兵反了么?
所以出于仁心,该做的他会做,但他并不指望高珩真能被掰回来。他不强求,他又不是专门来拯救失足少年的。
为元熙参谋剧情的玉珠皱眉道:“可是您对他并没有做任何事,之后的剧情走向……那不就会有很大变动么?难不成他还会对您投怀送抱?”
“谁知道呢……朕才懒得管他。”元熙轻轻叩着桌案,“朕又不是正牌攻,朕跟不跟他有关系,似乎也没多重要?”
他不还有另外几个情人么……嗯,除了高怀瑜不能离开自己,其他随便。
要不是他在灵州闹事,自己会派高怀瑜出去平乱,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吗?
“咳咳……”元熙想到此处,突然间心口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陛下!”玉珠惊呆了,药刚刚喝过,又犯病?
元熙捂着胸口一阵急喘,许久才缓和些,低声骂道:“究竟什么鬼东西……以前朕哪儿那么容易犯病。”
他是遗传了母亲的气疾不假,小时候是个病秧子,去世前两年也天天病得要死要活,偏偏这中间二十多岁的时光,是他身体最健壮的时候。
他没有这样容易犯病,那就该是作者写的了……
“玉珠……你之前说,是高怀瑜给朕下了毒,害得朕病重?”元熙眼变得锐利起来,“作者这般写,有何根据么?”
玉珠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爱拿一件事开始疯狂编造谣言的营销号内容,道:“因为您的尸骨上的确检测出了一些毒性物质。”
这是真的,但营销号猜测的那堆原因就是假的了,有猜测被仇家下毒的,有猜测这位才刚刚年过而立的皇帝也是求仙问道吃仙丹中毒死的。作者由此安排了高怀瑜给元熙下毒的戏份,在现实里多半不是真的,但在书里就是真的。
“……尸骨?”元熙愣了一下,注意转到这两个字上,瞬间炸毛了,“朕的尸骨怎么会?朕的陵寝……谁刨了朕的陵寝!”
虽然他不怎么在意身后之事,但是……他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连座坟都被人刨了?而且陵寝里那些随葬的东西……哪个狗东西敢偷他的东西!
“您冷静!没有人盗过您的陵寝,您的陵寝封土很高,当地人一直都有去祭奠的。”玉珠忙道,“但是之前地震震塌了,所以我们的学者抢救性发掘!不是故意刨的!”
元熙怒道:“那还不是把朕坟刨了?朕随葬的守心佩呢?”
玉珠小心翼翼地道:“在博物馆里,您放心,有专门好好保存着的,就是专门建了座叫博物馆的大宫殿放着。”
元熙冷静了许多:“朕的守心佩你们都拿走了,为什么还能写出朕逼迫高珩当男宠后来又深爱他的这种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