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子走到胡娟床边,安静地替她掖好翘起来的被角。
冷静下来想想,母亲此次患病看似是突发状况,但其实很多意外在来临之前就已经有迹可循。
大约一年多以前,简知宁在与她若干次的碰面中就已经发现她整个人的精状态越来越差,身形也极度地消瘦了下去。
但当时并未往这么恶劣的方向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工作辛苦,身体过于疲劳,才会看上去如此虚弱。
现在看来,自己身为人子,整天在书里诵念着“百善孝为先”,现实生活中却从来都没有对母亲真正上过心。
“你说的什么胡话,生了病为什么不治?”简知宁缓缓坐在病床前,薄唇微抿,抓过胡娟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
都说母子连心,虽然简知宁当初对胡娟送自己去萧家的事情心中多有不满,但事到如今,即使对过往有再多的怨恨,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也都随着血浓于水那点亲情的催化,纷纷抵消掉了。
同病房的另一对老夫妻也是属于家里面经济困难的贫困类型,生了一儿一女都不怎么争气,30好几的人,事业还没稳定下来不说,自己的爸爸得癌症了也没来看过几眼。
胡娟刚住进来与他们也不熟悉,但刚刚简知宁过来后,她这一通闹腾倒是引起了这对老夫妻产生了不少共鸣。
在一旁陪床的老奶奶见胡娟有些消极,不由得长叹一声,率先发了话:“现在这世道啊,穷不起病不起。麻绳专挑细处断,人越是没钱越是会摊上这些个需要花钱的大病,但终归是命比钱重要,该治还是得治。”
胡娟听罢从床头抽了张纸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满腔愁怨地开口说道:“老天爷有眼无珠,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可不是嘛。”那老奶奶随即附和道:“有多少人为了看病卖房卖车的,把家里掏了个干干净净不说,最后病也没治好,落了个人财两空。你看看走廊尽头那公共厕所的门上,贴的全是让年轻女孩卖卵的小广告。穷人,说来说去谁都指望不上,就只能靠自己,哎。”
胡娟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虽然很震惊,但横竖与自己无关,倒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卖卵能挣几个钱啊,真要是得了什么大病,往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哎!你可别小瞧这个。”那老奶奶说着朝胡娟摆了摆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止卵子可以卖,血也可以。尤其是黑市上面,有些人还花重金求购稀有血型呢!”
对方话一出口,简知宁、胡娟和裴楠三人心中皆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