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是昆虚,是身边的同伴,是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这个“私”,却已不是在问他们之间的私情。
问的是,他的私心。
曾经,她以为他为宗门,而现在,她猜不透他的目的。
祁怀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仍缓缓吐出同样的答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林风致点下了头,直截了当道,“我会留在昆虚,接任宗主之职,这是因为我已将昆虚视作我的宗门,宗内修士便是我的同门我的弟子。你是天羲山主,我是昆虚宗主,我希望我们的初衷,还能保持一致。”
这里有万舒羽、小啾,有龚宴清、傅方见,有那么多因为她而留在昆虚的朋友,还有她费尽心血一点一点重新建成的宗门,所以从今天起,她不再是被逼留在昆虚的小修士,而是真正将自己当成昆虚之主。
一宗之主,自不容许有人觊觎宗门,破坏宗门。
至于她和祁怀舟……
她已分不清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出于男女本能的吸引,还是源自内心的喜欢。那样忘乎所有的拥吻,似乎也没能给这份感情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过,这不重要了,就像祁怀舟给出的答案,她也不是因为他才留在昆虚。
祁怀舟眉头微蹙,一语不发地望着她,心里泛起几缕难以言喻的痛楚,酸涩晦暗。他并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绪,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让他很不愉快。
他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行了,就这么定下来吧。”林风致见他迟迟不语,便转身道,“我愿意接任昆虚宗主之职,三个月后行宗主大典,明天就让他们拟个邀请的观礼宾客名单。”
“等等。”祁怀舟伸出手拉住她,“还有契约……”
“你说天地结魂契?”林风致回望,“当年结契是因为我境界太低,被逼留下伪装秋月明,怕自己遇险才与你结的契约。如今成为宗主是我自己的决定,现在我的境界也与你相当,不需要你再像从前那样护我周全,这个契约,就到此为止吧。”
她说得没有任何犹豫,也解释得清楚明白。
“不行!”祁怀舟也拒绝得异常干脆,拉住她手的力道添了几分,“你才刚结婴,境界并不稳当,历炼也不够,对敌经验尚浅,可接下去你却要对付苍隐谷,他们的实力还在天罗山之上,又是亡命之徒,更加危险。”
也不知怎地,他脑中忽然闪过在浮沧山时,她独扛罗太岁的画面。
那一夜,他赶到之时,她已是强弩之末,靠着最后一口气硬撑,血染罗裳那般触目惊心,逼得他杀心大炽,前所未有的愤怒,甚至在过了那么久之后还无法平息。
若是没有他替她分走一半伤害,她可能都等不及他赶到。那样的情况,若是再度重演,他无法想像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理智和失控,有时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祁怀舟,契约而已,又能护我多久?我受宗主之位,便会遇到种种危险,难道每次都靠契约?”林风致叹了一声。
从前是她逼他结契,如今则是反过来了。
“我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你不必对此有任何怀疑。”祁怀舟用了力,将她拉到胸口前,“你我结契,我才能放心让你对付苍隐谷。否则……你打赢我再出任宗主吧。”
他的话说得不留余地,随着一语落地,庞大的仙威涌现。
林风致诧异至极地看着他。
眼前的祁怀舟满面冰寒,眼中迸射出的执拗目光像是她的错觉。天羲湖上狂风大作,天际阴云张牙舞爪地来袭,让这片湖瞬间陷入阴暗,他身上涌出的仙威,与旧日不同。
肆无忌惮,充满邪侫。
这不是……元婴境界的仙威。
“你……”林风致愕然不已。
“我说过,我的伤已有好转,境界自然会跟着渐渐恢复。”祁怀舟压低声音沉道。
林风致心中陡惊。她记得小啾说过,祁怀舟原本的境界,乃是天道初窥,是整个昆虚最强大的修士,后被天劫重伤退到元婴境界,现在看来他的境界早就在慢慢恢复。
“你的境界,现下是……”
“你不必管我什么境界,反正要护你周全绰绰有余。”祁怀舟目光一缓,语气也随之温和,“林风致,信我。不管我要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动你一分一毫,这个契约,只为你而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承诺过的事,言出必行,绝不食言。”
林风致感受到他固执的坚持,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沉默的片刻时间中,湖面震动,轰鸣声自四野八荒传来,昆虚山上无数金芒直冲云霄,汇作山峦巨影。
昆虚金印再现。
“跟我结契。”祁怀舟道,“四方之山,六洲之水,天万象地万物,诸灵为证,修者祁怀舟……”
林风致定定地看着等待自己接语的祁怀舟,他目光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许久,她闭上眼,开了口。
“林风致。”
“承天之意,禀地之命,结契共魂,同命同寿同伤,契之所结,不可悔毁。”
三年后,他们再度结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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