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远以为是他怂,在狂奔中往后匆忙看了眼,发现刀疤脸那张凶恶煞的脸竟然近在咫尺了,才反应过来光头这是对刀疤脸绝对实力的自信。
“操!”夏安远忍不住骂了声,急促的呼吸让喉管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烧。
毕竟做的都是体力活,累了一天,他现在的精跟这种专业混混相比好不了多少。没能往前跑多远,身后那根棍子再次挥来,他实在没躲过去。
背上传来的钝痛让夏安远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他被脚边突然出现的砖石绊了一个趔趄,刀疤脸顺势扑在他身上,双手大力捏住夏安远的手腕,将他掼倒在地。
“跑啊!”刀疤脸右腿跪横在夏安远的小腿,让他手脚都动弹不得,“你越跑,我他妈越兴奋!!”
夏安远眼镜不知道摔哪儿去了,半张脸都在土里,皮肉和砂砾摩擦得火辣辣的,饶是这样,他也只是死死咬着牙,不肯让嘴里溢出一声痛呼。
“哥!今天整死他狗日的!”黄毛捂着肚子追了上来,咬牙切齿地在夏安远背上狠狠踩了一脚,“敢拿我当肉盾,你个杂种真是活腻歪了!”
“慢慢来。”刀疤脸一笑,下巴往大路边的树林里抻了抻,“去找个好地方,今天哥带你们开开洋荤。”
说着说着刀疤脸把夏安远两只手腕规整在他一张手掌里,另一只手将夏安远的脸扳正。
“啧。”刀疤脸被夏安远帅得心一跳,拇指忍不住在他脸颊的擦伤处摩挲,“我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你没事戴个什么劳什子眼镜,这样多帅啊,明星似的。”
说罢他兴奋地捏住夏安远的下巴仔细端详:“嘿,我还没睡过长你这样的。”
夏安远面露虚弱,对他疲惫一笑:“大哥,你看看你头顶。”
刀疤脸往上望了眼,微微一僵,转而却满不在乎道:“我要怕个小小的摄像头,我他娘的还干这行?”
还没等夏安远开始思考下一步动作,刀疤脸就先他动了,单手抽出身上那条松紧裤的绳头,看那架势应当是预备往他手腕上缠上几圈。
这人是真不只是打嘴炮。
夏安远浑身一松,叹了口气,向刀疤脸妥协道:“大哥,其实没必要这样。”
刀疤脸动作一滞,歪着头看向夏安远脸上略显无力的表情,像是等着他的下一句。
“其实吧……我是喜欢男人的,但你知道霸王硬上弓咱俩都不好受吧。”夏安远和刀疤脸对视,“跟你睡一觉,能抵账么?你长得挺不赖的,我也算不吃亏。”
刀疤脸轻笑了声,趴下去拍拍夏安远的脸:“来这招呢,行啊,三万块睡一觉可抵不了,你以后跟着我,乖乖撅着屁股给我操,我不光不拿你的钱,还给你零花,怎么样。”
夏安远强忍住胃里狂冒的酸气,偏过头考虑了好几秒,才又转回来艰难地点点头,眼睛里的水花终于泛了上来,从刀疤脸的视角看过去,他委屈地跟个被欺负的小白兔似的。
“哟,变脸挺快啊。”被这张脸迷得受不了,刀疤脸鬼迷心窍地低下头,慢慢向夏安远凑近,“真喜欢男人假喜欢?我是不是先得验验货……”
“随便验……”
夏安远眯上眼,等着他靠近,男人带着烟臭的呼吸近在咫尺,下一秒,夏安远咬住牙,抬头全力撞向刀疤脸的鼻梁,同时趁着刀疤脸疼得浑身蜷缩,他支撑起双腿,灵巧地把身体转了个向,手脚并用地将刀疤脸掀开,伸手就向他早看准的甩棍位置掏去。
“操你妈个贱货……”刀疤脸痛得咬牙切齿,被这一下撞到眼冒金星,鼻间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就连夏安远顺利抢过甩棍又反手砸到他背上时都没缓过来。
夏安远笑笑:“验得怎么样?爽不爽?”
“我操嘶……老子今天,今天不干死你……”
远处正吭哧吭哧薅草的黄毛和光头在闻声赶来的路上惊怒地又叫又骂。
主导权到了自己手上,夏安远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了,他看出来那两人就是狐假虎威打酱油的,眼前这个刀疤是有几分力气,但有着多年打架经验的夏安远也不是吃素的。
百米冲刺是没精跟这三个傻逼比了,打人还不简单么。
夏安远往头顶摄像头的最佳拍摄点位挪了两步,确保它能清楚地拍到刀疤脸的动作,不等同伙赶来,刀疤脸果然不负所望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夏安远就是一拳。
夏安远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顺利定义为正当防卫——虽然他本就是正当防卫,他故意没能躲开,还借着刀疤挥来的力踉跄了几步,碰到从路边丛林冲出来的另两位喽啰,才又重新举起棍子,跟三人缠斗起来。
赤手空拳难敌八方,可手里有了东西就不一样了。
拳打脚踢不要命地往自己身上招呼,可夏安远没管这两只蹦跶的臭虫,红着眼睛就逮着刀疤一个人不分首尾一个劲儿地抡棍子。挡脑袋?那我砸肚子。挡肚子?那我砸腿。挡腿,那不好意思,你可能得跟你的手亲密告别了。
就算多长出一只手来,被这样杀红了眼往身上挥家伙,刀疤脸也只能顾头不顾腚。
他那晕乎劲儿一直没能缓过来,又被夏安远这不要命的打法给砸懵了,没坚持多久便痛呼一声,摇摇晃晃地捂着脑袋轰然倒地。
“想上我?”夏安远抹了把脸上的伤,冷笑一声,“阎王殿去上吧。”
自己大哥倒了,黄毛和光头也愣住了,看见夏安远经病似的在原地念叨,光头恶向胆边生,不知从哪个草丛里捡出来一块破砖头,对着夏安远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嗡”地一声,夏安远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晃悠了两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甩棍在手里转了个漂亮的圈。
只要豁得出去,其实想打赢挺简单的,这俩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狠角色。
三分钟后,夏安远扔掉已经报废的棍子,一瘸一拐地往工地的方向走去。
热血、愤怒、冲动、暴虐……这些他初入社会时才会经常冒出来的情绪都在发泄式的暴力结束后逐渐退却,整个人只剩下木然,全然不觉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个骇人的大洞跟着他一路走一路淌血。
可他也没能坚持走出百米,又一阵风过,在终于察觉到痛意的那刻,夏安远眼睛一黑,直愣愣往前栽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闪过一个想法。
太累了。
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章 某种味道的草稿本
李家齐用脑袋在桌子上困倦地滚了两圈才抬起来头来,一边整理新发的课本,一边一本正经地跟夏安远说:“你真不觉得吗,这草稿本一股粑粑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