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一场持久战。
徐青野还不确定面前人的来意,但多少能猜到一些, 不拘谨地抽出了面前的一张椅子坐在了贺关霆的面前。
或许是抽动椅子的声音有些刺耳。
又或者是徐青野翻看文件的动作太过自然。
贺关霆最终抬头看了一眼徐青野,手上倒茶的动作没停。
他语调浑厚低沉, 直切主题。
“京大刑法系的高材生,槐江特大火灾案死者的女儿, 常年精障碍、对火光有畏惧感, 主诉病情中提及过火灾发生当天险些被性侵, 被人救下, 之后的几年里需要依赖当年救人者留下的衣物才能入睡, 所以这就是你与贺敛在一起的原因?”
这些都是私密文件, 未经患者同意不可外泄。
徐青野动作短暂地停了一瞬,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文件,然后抽出了其中两张标有具体金额的协议。
呵、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值钱。
其中一张是当年纵火者赔偿的那张协议。
另一张是新拟定的协议,后者要比前者多出两个零。
徐青野手指划过那串数字:“是或者不是,对于您来说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不然您也不会不经过贺敛,直接把我叫过来,叫来这里。”
贺关霆大概是没想到徐青野会是这种态度,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杯中的茶叶上下浮动。
徐青野在听到贺敛父亲后面话的时候,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协议既然已经看了,就把字签了,我并不关心你和贺敛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你没有资格生贺家的孩子。”命令的语气中带着冷漠。
“为什么?”
“徐小姐,你的病情你应该很清楚,精类的疾病有遗传给下一代的概率,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贺敛的身上。”
“后天导致的精问题遗传概率几乎为零。”徐青野反驳。
贺关霆淡漠:“贺家的继承人不可以有一个有精问题的母亲,贺敛的妻子也不可以,我们为他选了这个圈子里更合适的人选,我希望你可以知难而退。”
“是谁。”
“更合适的那个人,是谁?韩棠?”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沉默有时候就昭示着一切。
徐青野捏着那张纸的手尖已经发白了,但声音依然平静:“如果我不签这份协议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年槐江福利院保证生存的主要基金主要来源与晨曦基金会;签了它,一劳永逸,而且你与贺敛之间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了,及时退场,还不至于血本无归,我想你应该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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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野捏着手上那张褶皱的白纸,有些失魂落魄。
拨给贺敛手机的通话界面还在亮着,但那边没有人接听。
只是这次并没有提示手机关机。
徐青野没有拨通第二遍,也没有发动车子的引擎。
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把微信通讯录滑到肖客的位置,然后精准地去看他的动态。
她只打开了一条,是今天发的,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背景音乐是生日歌,原来今天是韩棠生日,以芭蕾舞为主题的生日会,她想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视频扫过全场,楼醒在,贺敛也在。
嗯。
贺敛也在。
众人正在起哄两个人拥抱,就好像他们才是那对本应该在一起的情侣。
徐青野像是游荡在大海里突然被拖到岸上的鱼,无法吸收水中的氧气开始慢慢窒息。
想到自己真是存在的既往病史、想到自己放弃多年的芭蕾舞、想到死去的父母、想到韩棠、想到那对交叠在一起的戒指。
想到自己与贺敛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
她甚至来不及降下车窗,只能猛地一下推开车门,支撑着门把手大口地汲取外面的空气。
曾经的热闹如今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让她开始觉得有些荒唐。
她们本来也不是一个圈子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贺敛之间注定不会长久的,不是吗?
她的难过只是因为她变得贪心了,想要的更多,但那些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
或许只是缘分尽了,是时候退场了。
徐青野开始试着说服自己。
贺敛看到徐青野那通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回拨,徐青野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