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颂捂着脸站起来,指着宋彦道:“真是可笑!我说句实在的,这虽是谣言,对你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眼下你表妹有这么一个谣传,想必也无人想要娶她,你安心考试,等你回来了,再直接提亲,有什么不好的!”
宋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额头上青筋暴起,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而林子颂却不以为意,他显然也是气坏了,他私以为是为了宋彦,宋彦却“不识好人心”,反咬他一口。
林子颂的理智显然被气到崩溃,有些口不择言了。
继续道:“宋彦,你少装清高了!说不定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心里不一定多快|活呢!”
言尽于此,宋彦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气势汹汹地朝林子颂走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是第二拳。
林子颂这次有所防备,身子一侧,虽然躲过,但宋彦拳头太快,还是擦着他方才的伤口掠过去,疼得林子颂皱眉。
“好啊,你还要动手是吧!”
林子颂这下真恼了,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香岚惊呆了,拉着唐姻往后退:“小、小姐,怎么办呀……”
唐姻也被惊住了,两□□拳到肉,她只能在一旁劝着,不敢上前。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斋月楼里宋彦的那些宾客也都出来了,看见宋彦和林子颂扭打在一起,几个力壮的公子忙上前去给人分开,各自哄劝着。
宋彦把林子颂的脸打出了诸多伤口,之前的逍遥公子如今灰头土脸倍显狼狈。
林子颂也不是吃素的,宋彦也挂了彩,嘴角眉梢都破了口子。
那些人时不时看着唐姻,那些探究、猜疑的眼,像是刺一样,狠狠刺向唐姻。
唐姻站在不远处,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即便那些人不挑明了说,宋彦和林子颂打了这一架,反而做实了唐姻与宋彦真的有私情似的。
这些人的目光另唐姻极不舒服,唐姻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她这些日子没少听到那些市井留言。那些讽刺她的、调侃她的话层出不穷,人人都觉得她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似乎嫁给宋彦是唯一的出路。
唐姻心头越发闷了起来。
她敛了色,转身想走。
宋彦看到唐姻转身,起身走了过来:“表妹,等等!”宋彦有些无措:“我……都怪我交友不慎,你先回去,我这边处理完了,亲自去夜阑院找你谢罪。表妹,林子颂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唐姻尽量保持着冷静,也和宋彦保持着距离:“表哥不必如此挂怀,我先回去了。”
宋彦竖眉:“事关表妹的清誉,怎能不挂怀?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我是清楚的。”
唐姻却不想再多说,她的表情很淡,似乎那些目光并未看她、似乎那些流言蜚语并非说她一样。
宋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很想陪着表妹,可是今日是他的饯行宴,出了这样的乱子,这边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姻离开。
唐姻转过身,小小的背影倔强而坚定,却在上了马车、车门合上的一刻红了眼眶。
“小姐,您别不开心了……这事儿,也是没办法。”
香岚不知怎么劝唐姻,只能小心地看着唐姻脸上的失落情绪。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委屈,她与唐姻相处这样就十分清楚唐姻是一个怎的人。
分明是大少爷颠三倒四在先,才闹了流言蜚语,为何世人却要把这份责任,归结到小姐身上。
说来说去,只因为她家小姐是个女子么。
当真是不公平……
唐姻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脑袋里究竟是何想法,她想管也管不了,唐姻无数次的安慰自己,去想那些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时间久了,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
可是,她终究是委屈的。
她并未做错什么,却因为一个谣言承受一些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有些想家了。
她的父母、姐姐一定会明白她的委屈,可是,至亲至爱却无一人在她身边,她只能像一只孤岛上的飞鸟一样,孤立无援。
乌云遮过落日,天色青暗,天气闷热潮湿起来,淅沥的雨声敲打在车顶,让人心头烦乱。
不大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宋府的大门口,雨势渐起。
唐姻敛着眉眼,踩着马凳下车,等着香岚去取伞来,忽听香岚道了声“三爷”。
少女远远觑一眼,松风明月的男人手持玉骨伞,站在宋府门廊下,雨水绵绵落在伞面上,汇成了珠子滚落下来。
宋昕独自一人站在那处,似乎在等谁。
他走上前,将伞撑在唐姻头顶方寸天地,雨消云散。
“下去吧。”宋昕对香岚道:“我找四娘有话要说。”
香岚应声先行离去,马夫也赶着车走了,两人一伞立在斜风细雨之中。
早些时候宋昕让信鸿去夜阑院寻唐姻,才知道唐姻被邀请去了宋彦的饯行宴送礼。天边滚起了云层,宋昕意识到要落雨,便提前撑伞在府门处等她。
人是等到了,却不知为何,小姑娘的情绪不大好。
“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