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脱了大氅,站在唐姻的身后,发现小姑娘正在将一封又一封的信件整理到一只檀香木盒里。
“这是什么?”宋昕看过去。
唐姻却一下扣上了盖子,用手捂着,秘兮兮的模样:“我不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好好,我不问。”宋昕身上带进来的寒气散尽,蹲在唐姻面前,揉着她软软的手,“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南疆。”
“这么早?”她还以为要等几天才出发的。
“嗯,万岁要我去南疆巡查,不好耽搁。”宋昕没说十一皇子的死讯。
十一皇子今日薨逝的突然,就算发丧,也是他们离开京师之后的事了,没必要告诉唐姻,让她分心劳。
唐姻说了声“好”,也不知在想什么,脸颊红红的,从玫瑰椅上站起来,飞快跑回到榻上。宋昕远远地看着他,唐姻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你快些过来。”她叫他。
宋昕以为唐姻是有什么要他帮忙,走到床帐边,哪知唐姻两只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地将他扯了过去。
宋昕闷哼一声,低头、俯身,险些跌在唐姻的身上。
他用手撑着床榻,垂眸而视。
这个视线下的唐姻更显得娇羞,她扬着小巧的下巴,目光却有点闪躲,随后软软的唇瓣凑了过来。
宋昕是有些惊讶的。
唐姻却无视宋昕的表情,她不想留有遗憾,今夜她想主动一些。
“姻姻,你……”
宋昕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唐姻方才鼓起的那点勇气,有点儿泄气。
她捂住男人的嘴巴,脖子根已经红透了,微敞的领口下是精致笔直的锁骨。唐姻的气息有些错乱,想了想:“你,你还是把灯熄了吧。”
虽然他们已经成婚,但由于诸多原因聚少离多,后来她又中了这蛊毒,时常昏睡恹恹,她看的出来,宋昕对她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想对他好一些,于是才想主动一些。
可真的当箭在弦上的时候,她还是怯场了,脸对着脸,灯还没熄,浑身上下都别扭。
宋昕在这一瞬间几乎在唐姻的脸上分辨出了八百个色。
他能不懂么?
宋昕亲昵地刮了一下唐姻的鼻尖儿,起身走到烛台旁,呼地一吹,灯灭了。
·
南疆距离京师可不算近,就算宋昕行走官道,一路畅通,也要数月之久。
此番随行的人不少,除了宋昕用惯的宋府下人,还有万岁爷指派的诸多人马,以及华春秋华医。
本朝像宋昕这次一去几乎要数月、半年、更有甚者几年的官员多有家眷随行,对此无人对唐姻等人感到意外。
唐姻告别了父母、姐姐们,便同宋昕上路了。
出了南城门,沿途的屋房越来越少了。天气虽然越来越冷,但似乎空气也因为这股凛冽变得清新许多。
唐姻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出门了,之前要么就是因为加重落魄而东奔西走,要么就是去规矩森严的宫中,就算上次随长公主去了佛寺,也是一直谨慎小心的。
总之挺累的,心里累。
这次不一样,也许宋昕的目的是要到南疆去,而她这次出行却不仅仅是这样,她还没去过南疆那么远的地方,对她来说,是一路的景色,是此一行的过程,所以她竟意外的放松。
撩开马车的帘子,这时候的叶子已经落去大半,偶有飞往更南处的鸟于空中迁徙而过。
“想下车?”宋昕提议。
还未破晓时分他们便出发了,眼看要到晌午,不光他们,那些随行之人也该歇歇脚了。
唐姻:“不耽误什么吧?”
“不会。”
唐姻有些兴奋的点点头,宋昕叫停了马车,命队伍原地休整。
“怎么了,忽然这样高兴?”
唐姻的眼睛格外亮,像是一只刚从笼中飞出来的小鸟,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新。
“你看,”她指着不远处,“那边好像有一片野果林,眼下正是成熟的时候,你陪我去摘一些吧。”
“好。”宋昕对唐姻几乎从不说不字,很快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就走到了那片果林下。
唐姻踮起脚,摸了摸树干,几块树皮遒劲凸出,十分利于攀爬:“我上去摘几颗。”唐姻心血来潮,有点手痒,想去爬树摘果子了。
“你想吃?我来。”
“……其实,我想自己摘的。”唐姻没好意思说,她想爬树,摇晃着宋昕的胳膊。
这野果树不算太高,宋昕不想搅了唐姻的兴致,由她去了。
他在树下,不会让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