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荎无言以对,倒了满杯的酒推到他面前,恨声:“个子长了,脸皮也没耽误。”
陆野抬头,拿起酒杯,喝下一大口,他太就没听过许清荎这样语调轻松地怼他了,简直是身心舒畅。
他正要犯贱地继续讨骂,许清荎突然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你个败家玩意,那个杯子到底多少钱拍的?”
陆野深吸一口气,“没多少钱。”
许清荎冷冷地盯着他。
“也就……”那是他到伦敦的第二年,刚刚人身自由,陆家一直没在钱上亏待他,所以当他在拍卖会上晃荡,一眼瞅中之后,大脑一热,跟一个当地富二代一路互相抬价,最后溢价百分之四百拍了下来,堪称他二十六年人生中,最冲动的一次消费。
“也就,几万……”
“咳咳。”许清荎咳嗽了一声。
陆野大义凛然,“几十万欧元,我买来留作彩礼的。”
第52章 章
一句“彩礼”给许清荎整没电了,他发现,无论时隔多少年,陆野都能够精准地拿捏到他的软肋。顺着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恐怕就要越界。他倒不是还顾虑犹豫些什么,只是,今晚不想跑题。
许清荎无奈地“啧”了一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碰了碰,抿了一小口。
“能者多劳,我意思意思。”他大言不惭。
“好。”陆野惯着。
虽然决定了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到底先拎出来哪一段好呢?许清荎目光望向窗外思索着,陆野注视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空了杯中酒,不曾催促。
许清荎想,陆野见过了许畅,那么家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包括八年之前的纠纷和断断续续的牵扯,大概明面上能查到的,已经不必他再絮叨。而那些想不到要去查的,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对任何人倾诉,包括陆野。
思来想去,也就是战地那三年,值得唠一唠。
“我是大四毕业那一年签的合同,培训考证大概用了一年时间,之后去了前方。”许清荎徐徐开口。
其实,当时是他心理状态非常不好的一段时间。之前,即便再艰难辛苦,有学业的负担牵着有学生的身份罩着,跟真实的社会终究隔了一层。但面临就业之后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拼尽全力,仍旧只能够勉强维持基本的生活,根本谈不上质量,他无法容忍自己。他愧疚感太重,又太急。然而,没有背景甚至背着沉重负担的本科生,就算再天赋异禀,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加上那一年,许华军的案子结案,查封的别墅拍卖,蔡教授查出了癌症,许畅的状态也反反复复,求职过程客观来看堪称顺利,但金融机构的初始薪资距他实际所需缺口巨大,一座座大山压得许清荎夜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