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荎回过来,“不好意思,我刚才突然发现,好多事情我只能模糊地记个大概。”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苦难,感触心有余悸,细节却渐趋模糊。
“白主任说了,停药之后,记忆力会逐渐恢复。不过,都过去了,别勉强自己。”
许清荎倚在陆野肩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有点想不起来彤彤的样子了,她是个特别特别乖的孩子,也很爱美,所以她生病之后,都不让我给她拍照。”
“对不起。”陆野突兀道。
“嗯?”许清荎转头,“你道什么歉啊?”
陆野难受得有些不敢看他,他把许清荎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许清荎的发丝很细很软。
他哽声道,“当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飞机还没有起飞,我,我……”
许清荎乖乖地等了半晌,直到陆野胸腔的震颤没有那么明显,“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陆野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点了点头。
“我才应该道歉,”许清从肺腑最底部吐出一口气,“我应该跟很多人道歉,但是都没有机会了。”
“错不在你。”时隔多年,陆野又说了这一句,可惜已经无法像当年一般,触动许清荎彼时尚未彻底冰封的心房。
“那一天,许畅当着秦家老人的面跟我起冲突,是我算计好的……”他只是太害怕了,怕许畅把偷看到的情书翻出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许畅会被送走,就像那时候,他也无法预计陆野会消失一样。二十七年了,他的人生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前车之鉴否极泰来,只有多灾多难祸不单行。
许清荎似乎需要积攒一点勇气才能够再说下去,他抬起头,一错不错盯着陆野看。灰沉沉的目光中有水色闪动,却没有流下来。
有些话陆野不忍心让他讲,“我今天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许清荎静静地听着。
陆野:“所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好不好?”
陆野:“你……想要跟我分开,是吗?”
许清荎哽咽:“…………是。”
最后一夜,两人相伴着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阖着眼眸,却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对方一夜未眠。早上,许清荎先起来,洗漱上班。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除了冰箱里存储的食品之外,这个房子里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