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目光倏然一冷,道:“这也仅是迟早之事而已。”王笑笑见话已至此,拖无可拖,暗暗一叹,就待出言挑战,好歹想办法扣住东方不败,一场一场较量,则至少可多挨些时辰。
忽听洞中传来一个清越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
这佛号好生怪异,全场的人都觉得声音似不由耳中传入,而由心中响起,且感心胸祥和一片,那批五毒宫徒及星宿派弟子,执剑之手,竟不由缓缓下垂,功力稍差的,不由失手,一时啷呛之声,纷纷传来。那东方不败的师兄,向霸天忽改要死不活的样子,细目一睁,精光暴射,直似烈日金芒,令人不敢逼视。
王笑笑、蔡灵灵、陈素梅就在他对面,更觉一惊,知道此人功力,果胜东方不败不少。东方不败双眉微耸,道:“好高明的”叩心钟“功,是那一位高人,东方不败拜见。”
洞中传来长青大师的声音,缓缓说道:“不敢,老衲长青拜见东方教主。”声甫落,洞口碧萝无风自动,只见一位骨瘦磷峋,满面皱纹的灰衣老僧,倏然而出。
霎时,全场一片死寂。东方不败,这一个盖世魔头,长葛兄弟,这两个绝世凶人,东方苟、梅步昌等心机深沉,驰骋江湖的草莽人物,无不瞪口咋舌,只有那向霸天,死板板的面上微有抽动,瞬又恢复原状。原来长青大师,并非步出山洞,而是盘膝而坐,若下有莲座,浮空三尺,缓缓飘来。
王笑笑忽然惊觉,侧行三步。长青大师却飘至东方不败身前三丈,即口宣佛号,缓缓降落,宝相庄严,仪湛然,几令人疑真佛下凡。东方不败已知长青大师这么一个人,却未料到长青大师功力高到如此地步,他乃一代枭雄,怔了一瞬,狞声一笑,道:“莲台虚渡与叩心,两般绝世功,东方不败算开了眼界。”目光一转,朝向霸天微微示意。
向霸天突然跨前一步,一声不响,右臂一伸,五指箕张,隔着二丈余远,虚虚抓向长青大师。他这一抓,毫无啸锐风声,如同儿戏。长青大师面容一肃,合什胸前的双掌,微张又吸,只是除了少数高手之外,余者均未看见这微乎其微的动作。众人方自讶异间,却见立足长青大师与向霸天周遭的人,衣袂猎猎,直向外飘,忽又向内一收,始知二人已较量了一招。长青大师上身转仰,旋又竖立如山。向霸天目光一变,身躯前倾,竟前移半步。
王笑笑大感兴奋,暗道:“瞧这光景,明是向霸天老怪败了。”
向霸天虽然败了,却无半分激动之色,回过身子,生硬冰冷的道:“走。”
东方不败一怔,随恍然想道:“老和尚功力高,何苦硬拼。”他转念下,顿萌退走之心,拱手一礼,道:“今日看在大师面上,就此了结,希望来日能再见大师功绝艺。”东方不败顿了一顿,一捻银髯,道:“愚意江湖中杀戮连绵,血腥遍地,莫名山久霸武林,同道好友,受欺非一日,业已忍无可忍,八荒四海,无数高人士,而今群策群力,欲共歼灭莫名山,覆败已在近日,这—场杀劫,无不避免。大师世外高人,理当啸傲烟霞,枕流漱王才是。”语下之意,是要蔡家退出武林。
王笑笑因事关蔡元浩安危,虽听他指鹿为马,却默不作声。
长青大师不动声色,静静听他说完,淡然道:“教主美意,老衲十分感激,只是我佛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江湖纵然扰攘,岂容老衲抗志山栖,除魔卫道,人人有责。”
东方不败暗道:“这老和尚顽固之极,倒不可操之过急。好在双方辞俱隐约,犹未各走极端。”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没有什么可说的,告退了。”
长青大师合什相送,东方苟与梅步昌,虽心有未甘,震于长青大师绝世功,也不得不见风收帆,梅步昌喝道:“走。”率领五毒宫徒离去。
蔡灵灵莲足直跺,道:“爷爷怎么放走东方不败他们?”
长青大师微微一叹,却不答话,转面向陈素梅道:“道友……”
陈素梅微微一欠身,道:“大师齿德俱尊,陈素梅不敢当得。”语音微顿,道:“请恕晚辈犹有他事,就此告退。”
王笑笑急声道:“前辈……”
陈素梅冷然道:“我在山脚候你顿饭工夫,你如有几分情义,就速速赶来。”拂尘一摆,驰下山去。
王笑笑转向长青大师,欲言又止,长青大师一摆手,道:“你也等等。”双眉微耸,对着竹林道:“林中两位施主,可否劳驾一会?”
林中传来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大师之命,晚辈本应遵从,唯另有要事,请恕违命之罪。”
蔡嫣然与那十余名少女,闻声齐唤道:“师父。”
王笑笑也听出是白紫玉口音,暗道:“凭爷爷功力,决不致听错,另一人是谁?”心念一转,想起长恨道姑,脱口道:“步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