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这个问题,沉陵眼光从萧可铮身上掠过,最后落在焉容身上,似是对他有些避讳。“皇上龙体抱恙,太子殿下年幼涉世不深,加之近来频受异国骚乱,朝中事务越来越有些棘手了。”
“不能为王爷分忧,也只能愿您保重贵体,静心养。”
“多谢。”沉陵含笑应一声,低头端茶杯时对着茶汤轻轻舒气,在氤氲而起的白雾里略一展眉,这片刻,焉容目光一直未离他的脸,总觉得他有些话想说却没有说。
“听闻萧老板最近在忙着转让手上的铺子?”
萧可铮停下转动念珠的动作,将一串黑油沉水沉香的珠子随意套在手腕上,慢慢道:“这年头翡翠生意不怎么景气,倒不如守着变现的钱财过下半辈子,只是图个安生。”
焉容略一琢磨,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在楚王面前说这样的话,她从前一直未曾留意他手上还带了这么一串佛珠,也从未见过他盘珠子,乍一见到,心里十分怪,看样子,是想在楚王眼前表示自己追求淡泊平静的意愿?
“本王倒是听说萧老板去年费了不少心思从东坞进了大量翡翠原石,紧跟着瀛岛跟东坞合作,从东坞开采翡翠的成本越来越高,您这生意蒸蒸日上,恕我妄自猜测,这时候该是财源广进的时候吧。”
萧可铮不置可否,淡淡道:“您对我们这行倒是挺熟悉。”
“也不算了解多少,前阵子刚娶侧妃,皇上特准了我几天假,我陪她去买了不少金玉的头面,你也知道,女人家买首饰都挺挑剔。”沉陵含笑,有意凝了焉容一眼,继续道,“她也一样,说这家金烧得不亮,那家翠点得不正,独独玉珑堂的东西最好,我这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萧老板的家业,心里甚是佩服。”()
“王爷过奖,萧家小门小户而已,也不过左右那么几样能让王爷看上眼的,承您破费了。”萧可铮淡淡一笑,眼里未有半方受过荣宠的谄媚。
“萧老板真是谦虚,这要是算小门小户的话,京城里大半的商铺是没脸开了,说来本王也怪,为何把好好的店卖出去?依我看,萧老板不是畏手畏脚的人,瞧您去年那生意谈的,可真是大手笔、好魄力。”他甚至有些赞不绝口,眼都带着几分崇敬。
“……”扯了个大圈子,沉陵还是不肯甘心,又把话题扯到了玉珑堂上,焉容不禁私心里想了想,难不成堂堂王爷也对翡翠的生意感兴趣?她不免心存提防,实在是这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处心积虑、阴深难测,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
“说什么魄力呢,男人么,年轻时候都有胆量赌上一把,脑子一热就把什么身家性命全压上去,到头来能赢是好,可万一输了……”萧可铮慢悠悠说着,眼似有似无打量着沉陵,直到确定对方纹丝不动、全贯注听他说话的时候才道,“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曝尸荒野,也都是可能的。”
气氛瞬时凝固,夜风也阴凉起来,透过开出一小道缝隙的窗户间嗖嗖钻进来,让人脊背一瞬如触电般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