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了我一眼,怔了一下,眉头一皱,不满地对他喊道?“维特,快点下来,去给叔叔倒水!”
我留意到,她在说到“叔叔”这个词时,中间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对于这个女人,她给我的“亲切感”和我怀里的维特类似,更重要的是,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心里有很大的疑问,但我还是摆出一副陌生的来访者姿态,放下维特后,我把右手放在胸口一躬身,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希安贝蒂,我是一个旅行者……”
因为达克秀耐达这个名字太出名了,所以我用了假名,希安是我为我和希拉的孩子所取的名字,贝蒂则是我母亲的姓。
“很高兴见到你,贝蒂先生!我叫……你还是称呼克莱亚夫人好了!”
对面这个女子朝我礼貌性点点头,然后将我迎进了家门。
几句客套寒暄过后,我坐在了小维特兴冲冲为我搬来的椅子上,而女主人则为我湖上了一壶热茶。当我端起茶杯细品时,小维特睁着好的眼睛看着我,显得十分地兴奋。
这个自称为克莱亚夫人的女人走过来,拉住小维特,在他耳边轻声道?“维特,你到隔壁的肖恩叔叔家告诉他我们家里来了客人,向他要两块牛排来!”
“哦,妈妈,晚上我们吃牛排吗?太好了!”
微笑地看着儿子兴冲冲地跑出门,克莱亚夫人随即将那扇笨重的木门合上,并且插上了插梢。
当她转过来面对着我时,脸上的微笑已全部敛去,接着她翕动的双唇吐出了令我无比震惊的问候语?“欢迎到来,我的父亲大人!”
匡当一声,我手中的杯子掉到桌上,茶水泼了一身……
被对方直呼“父亲大人”时,那一刻我差点想要撞破克莱亚身后的大门落荒而逃,可惜对方的眼却牢牢地钉住了我的身馊。
“你想逃走?你逃避了整整二十年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再逃到哪里去?”
类似的话,小克里斯汀也曾说过。
“你……”
用了很长时间才回过来,我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脑子拼命地在记忆库里搜寻着,我差一点就把“你的母亲是谁?”
这个愚蠢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颗总是作怪的心脏这时也跳得相当快,令我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够冷静地思考?“从她的年龄上推断,还有她的黑魔族血统…
…”
一个生疏得几乎被我忘却的名字跳了出来。
“你的母亲是艾丽莎?”
我想起来了,那个和我有一夜之缘,名字叫艾丽莎的女孩,她的父亲是风都十虎,还有发生在龙广场上的那场恶斗,时间,应当是近三十年前!对了,还有九凝当年为我批命时翻出的第一张塔罗牌,当时牌面上的内容就是一个抱着孩子喂奶的女人,她那时告诉我,我作爸爸了。
对方没有答我,冷冷地看着我,两道目光像利刃般插入我的眼睛,一直深到我的灵魂之中,彷佛要把我心灵深处所有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面对着这个称我为“父亲大人”的女人,我再次感到害怕,又一次考虑是否要马上逃走。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她还好吗?”
对方淡淡地答我道?“就在前年,她和父亲一起去世了!”
“父亲?”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地答道?“当年妈妈离开风都后,就搬到这个村子住下,后来她遇到了父亲,一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他们一直都很幸福,不过三年前村子里闹瘟疫,他们一起病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那个和我只有一夜之缘的女子,凭良心论,我对她实在没有什么感情。这二十年来,除了抚育尼诺和弗莱侄这对子女外,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沉浸在回忆中,但忆起艾丽莎的次数并不多。
我沉默了,半晌,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小维特,他应当是我的……”
对面,这个血缘上是我的女儿的女人打断了我的话,继续冷漠地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现在跟我丈夫姓!”
我发现让我感到害怕不敢面对的女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小心地试探道?“我,我该怎么称呼你?”
“村里的人都称呼我为克莱亚夫人,你是一个外来的客人,也应当这样称呼我。”
嘴里答着我的提问,克莱亚却转身拉开插梢打开了刚刚被关上的门,光线由屋外射入,我却连逃走的勇气都失去了。
我和克莱亚隔着一张桌子,东一句西一句地交谈着,气氛异常尴尬。
在亲生骨肉面前,我的嘴变得很笨,因为尴尬的“父女”关系,所以我们的交谈也同样地尴尬。
“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吧?”
很糟糕的闲场白,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这里的人比外面的人纯洁多了,在见到父亲大人之前,我一直都很幸福。”
“啊……我明白了……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个女儿存在,不是吗,父亲大人?”
克莱亚一口一个父亲大人,听得我非常难受,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攻势,我根本纽一力招架。这时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前当弗莱侄称呼卡尤拉为母亲大人时,卡尤拉会那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