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原来,西门庆也在她那吃饭!孙雪娥心中大呼倒霉,但是她对春梅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了,“你个小淫妇!锅是铁打的,不得慢慢来啊,老娘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春梅反倒不急了,“少给扯,你当我愿意来啊,俺娘逼我来的。”
她已经不用担心了,孙雪娥快落入圈套了,一个设计了一早上的圈套。孙雪娥怒道:“主子奴才都这么硬气,有病!”
“呵!嫌我们娘俩不好,把我们变没了啊。秋菊,我们回去。”
春梅已经要吹胜利的号角了。
此时小潘正在房里跟西门庆讲解,“看了吗,她一直这么对我们娘俩,我们胆小又不敢说。每次都骂我们霸拦男人,现在春梅都不敢去吃房了,唉,骂就骂吧。”
春梅走了进来。
西门庆问道,“饭呢?”
春梅道:“正和面呢,说我这样的小奴才晚上应该能吃到。”
西门庆怒火中烧,气冲冲奔向厨房,孙雪娥正撅着屁股和面,西门庆上去就是几脚,“我吃的饭你也不做,叫你不做!叫你不做!她是奴才,你是什么!是什么!”
孙雪娥敢怒不敢言,西门庆踹完走了。孙雪娥看到他走了,才哭起来,对做饭的来昭媳妇道,“她们故意找茬欺负我,这两娘们硬气着呢,别让我逮着,否则——”
西门庆又站在她身后了,他刚才没走远。
一顿拳头,“还说没欺负她们,你刚才说的什么!说的什么!说的什么!”
孙雪娥最大的悲剧就是没有搞清自己的位置,她虽是姨太太却是高级奴才,春梅虽是奴才,在西门庆心中的位置却是姨太太。
不过孙雪娥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她最大的特点是锲而不舍,我虽然是个鸡蛋,临死也碰你一身腥,潘金莲招惹了她,也为以后的命运伏了一个杀招。
孙雪娥等不得以后了,晚上她去找吴月娘了。各方势力开始接触。
吴月娘房里有三个人,吴月娘,李娇,孙雪娥,这是小潘嫁入西门家前的老同盟。
孙雪娥是找帮手的,她意识到非群殴不能解决此事。当然她明白吴大娘子轻易不肯出马,所以得用点小技巧:恐吓加挑拨。
“娘,你不知道这个淫妇,比偷汉子的婆娘还浪十分,不!十二分。一晚上没男人也不行,人干不出来的事,她都能干出来。”
孙雪娥开头几句,表明了一个态度:羡慕嫉妒恨,人身攻击是必须地!
她讲这几句话的时候,外面正好来了个串门的,此人正是本书主人公小潘。
小潘没有动,她立在窗下。她这么做的目的,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孙雪娥,而是吴月娘与李娇!欲知心中事,且听背后言。入主西门家以来她一直不知道几位夫人的态度,现在不是天赐的良机么?
屋中三人毫无察觉,接下来就是孙雪娥的恐吓了。
“她在家的时候把自己的男人都毒死了,到了我们这里,咱娘几个早晚给她活埋了!你们看看咱们男人都累成了乌鸡眼,看着咱们都没好气儿!”
(原文:一致。
李娇早瞅着小潘不顺眼,她张了张嘴没出声。这个时候要唯吴月娘是从。
吴月娘道,“她的丫头要饼,你大发了不就行了,骂她干嘛呀。”
孙雪娥道:“娘,那丫头在你手下的时候,敢哼一声吗。现在嚣张成什么样?娘如今你再去吩咐她,正眼都不会看你。”
这叫蹿火,一点点的拱你的火,历史上很多强悍的男人也经不住枕边风,就是因为这个。
小潘听力比考英语专业八级还要集中,吴月娘马上就要爆出心里话了。曾经在自己房里不起眼的丫头,公然敢同正派夫人叫板,有着正统观念的吴月娘心里舒服了才怪。
发泄一句是难免的。
世界真是热闹,外面又来了一个人:丫头小玉。
小玉看到小潘双手摸着窗户,脑袋紧紧贴在窗棂上,身体也有些紧绷着,心中吓了一跳,这不驴皮影吗?
小潘太全贯注了,察觉之时小玉已经像小猫咪第一次看到耗子般瞧着她了。小潘食指靠近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玉会意的一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小潘又恢复了原状。
这时她听到一句话,一句足以让她跳起来的话。
“五娘在外面的呢!”
小潘暗骂:小玉你个贱人!
屋内三人都惊了,好险好险。小潘有春梅,吴月娘有小玉,出来混谁没几个忠心的小弟呢已经没有必要躲躲藏藏了,老娘我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人,小潘走入屋内。火药味十足,孙雪娥已然撕破了脸,好啊,春梅后面的正主终于现身了。
一边是一代骂小潘(杨姑娘也只能退居其次)一边是誓死抵抗到底的无敌小怨妇。
小潘身材高挑,孙雪娥是五短身材,两人目光对射,一个泰山压顶的俯视,一个姑奶奶我不惧你的仰视。
开战!
“说我死了丈夫嫁到你家,你倒是别让你男人娶我啊?”
“……”
“你以为我愿意死丈夫啊?”
“……”
“我家人不幸故去,还受你这奴才辱骂?不如一纸休书把我休了吧!巴拉巴拉巴拉——”
孙雪娥回头对月娘说,“娘你看她的嘴跟个淮河决堤似的,依她的话,我们都该走,这个淫妇!巴拉巴拉巴拉”吴月娘两面调和,“我也不知道你们那档子事,都少说一句。”
两个人都掐着腰对攻起来,小潘仗着个高,每说一句话,都低头“呸!”
一句,顿时唾沫星子乱飞。孙雪娥常在厨房干活劲大身子灵活,跃跃欲试的上前推搡,眼看着文斗就要变武斗。
吴月娘急忙拦着,突然她想起来了,李娇呢,这个鬼精哪去了。回头一看,李娇躲到屋子边上,双手微微握拳,动一下动一下的正攒劲呢。虽然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但她兴奋的表情和泛光的眼明显在表达:骂的好!好!上!够劲!
吴月娘一声叹息,指望这妹妹世界算和平不了了。断然吩咐小玉拉孙雪娥到后边去。
小潘没了对垒的平静下来,对着孙雪娥的背影留了个秘莫测的怨恨眼,孙雪娥顿时觉得后背一寒,回头之时小潘已经不在屋里了。
那是个什么眼呢,高尔基曾经高呼,那是海燕的叫声,暴风雨就要来了,让暴风雨来的——啪!高尔基被孙雪娥拍倒在沙滩上。
但是暴风雨就要来了。
小潘回到家中就开始采取行动,小潘三十六计,计计让你死去。卸掉浓妆,洗去脂粉,头发整的比贞子还要乱,劈手给自己两巴掌加点虐待气氛,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想着出生以来的伤心事放声大哭。
西门庆进门的时候,小潘的双眼已经哭成了桃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幅被轮暴后待死的样儿。
“怎么了,六儿?”
“给我张休书。”
“谁欺负你了?”
小潘悲声痛哭,慢慢将事情讲述一遍,无论什么人听了她的诉说,一定会认定小潘的遭遇是一部中华五千年血泪史。因为有先前的事情作证,西门庆坚信此事是孙雪娥无辜挑起事端,打了你两次了还不长记性,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西门庆怒气冲冲奔后院而去。
小潘美滋滋叫过春梅,“哎,有奖竞猜,这回是脚踢还是拳头捶?”
春梅也很高兴,“娘,我多项选择吧。”
全猜错了,不是拳头,不是脚,西门庆抄起了一根短棒。
孙雪娥的房里,李娇和吴月娘正在劝她。
西门庆哐当一声推开门,孙雪娥一见西门庆,头发差点吓得竖起来,匆忙间往李娇身后躲。李娇心说,姐姐这好事可不能找我。她行动虽然有点笨拙,此时快如闪电,自己嗖的一下躲吴月娘后边了。
千年小怨妇孙雪娥彻底暴露在西门庆的短棒下。
西门庆左手採住头发,右手的短棒狠狠的打下去,第三下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吴月娘。西门庆松开了孙雪娥,他从心中敬重吴月娘,承认她是西门家唯一管事的女主人,如果不是小潘受委屈闹事,他不会插手后院事务。
“都少惹事。”
吴月娘看了看大家。又对孙雪娥道,“你也老惹主子生气。”
西门庆愤愤不平,指着孙雪娥道,“你个贱骨头,我亲耳听到你骂她了,还不承认。再缠着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去了前院。
西门庆激打孙雪娥正式树立了小潘在西门家的权威,她受的宠爱愈来愈深。
转眼又过了九个月,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居安思危,任何人极度得意的时候应该知道祸事就要来了。
小潘知道吗?不知道。
这天,小潘与孟玉楼在花园里下双陆棋,西门庆走了进来。两个绝色美女在恬静的花园中优雅的对弈,便是西门庆也忍不住惊叹,“好一对粉头(五星级酒店的小姐)”
小潘白了他一眼,“我们不是粉头,你的粉头在后边呢。”
说话间,孟玉楼起身要走,西门庆一把拽住,“我来你就走,说,你们干什么坏事了。”
小潘道:“就是下棋呗。你不是和大娘(吴月娘)去斋堂了吗,就你一个回来?”
“她一会就回。来,我陪你俩下。一两银子做注。”
小潘道,“少来,没钱。”
“没钱用你们的簪子。”
就这样,西门庆对小潘与孟玉楼两个。二十分钟后,小潘他们输了。小潘一把将棋子弄乱了,气呼呼的向湖山(太湖石堆迭成的假山)走去。西门庆起身追她,小潘在瑞香花下倚着湖山,采了一朵瑞香花掐的满手都是,西门庆一来就洒在他的身上。
“小油嘴,生气了?”
小潘甜甜的笑着,撒娇道,“孟三儿还输了呢,你不找她缠我干嘛。”
西门庆不说话,上前抱住她,按在假山上,两人轻轻吻了几下,接着西门庆舔吸小潘的香唇,轻轻含着她的舌头吸吻,双舌互推自是美妙无穷,西门庆将小潘的舌包卷于口中,上下左右旋翻,放肆的旋动激发了小潘的快感。
正当两人紧紧拥抱,处于陶醉和忘情之中时,一个声音传来,“大娘回来了,我们过去吧?”
(原文:不防玉楼走到根前)孟玉楼微笑又带恶作剧的看着他们,都是夫妻,没啥可介意的。
小潘又轻轻的吻了一下,“等我回来啊。”
与孟玉楼两人一块去拜见吴月娘了。
等小潘燃烧着激情回到自己的房子时,她发现西门庆不在了。肯定是去花子虚那里听曲去了,他们经常聚会。然而,接下来的半个月西门庆都没有回来。
很明显,外敌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