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边境到底出什么大事了呢?那个地方又能出什么事呢?齐珂儿身为大顺皇后有十六年了,对帝国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在帝国的北部有一条连绵近万里的城墙,城墙外是冰天雪地的塞外之地,只有少量被大顺称为蛮族的人在那生活,虽然他们偶尔会入境抢些东西什么的,但目标基本上是些生活必需品,而且一般是抢完即走,对帝国根本构不成什么重大的危险。这道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长城对蛮人来说,也是一个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险阻,虽然长城已经破损严重。她边思索着边后退两步,悄悄的在靠墙的矮凳上坐下。
又过了一刻钟,前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太监喘着气道:“万岁,来,他们来了。”
“快召进来!”吉宏西大声道。
“宣漠北道宣抚使兼燕州刺史萧定安觐见!”齐珂儿心中一惊,慢慢的走到黄帘后,悄悄的朝外看去,这萧定安可是镇守北方的重臣,按大顺的惯例守边的主将没有重大军情是不会被皇帝召入进京的。
没多久,一个身姿矫健,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走入殿内,行至御案约一丈远的方砖上跪下行礼并山呼万岁。
吉宏西道:“萧爱卿快平身,赐座。”萧定安称谢后坐于一旁。
吉宏西道:“萧爱卿快把北方的情况细细说来。”
“是,陛下。”萧定安道,“微臣受陛下重托,镇守北方,托陛下洪福,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平时虽有过少量蛮族过境骚扰的情况发生,但都被我军很快击退,没有对我大顺造成过什么重大的危害。而这次蛮族入侵却与往年大为不同,他们分三路越过长城,同时攻打我们的数座城池,这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事。”齐珂儿悄悄拉开黄帘一角,看清了前殿中都是哪些人,靠东坐着方融、内阁次辅王义安、兵部尚书迟泰德、户部尚书宗佑,这几个都是朝中重臣。齐珂儿又看清了坐于西边的几人,更是吃惊,他们依次是首席大法师康玄子、次席大法师紫云子、钦天监监正南文谦,最后一个便是萧定安了。负责历法与法力的这几人与靠东的几个朝廷重臣一起商议国事,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
正当齐珂儿纳闷之际,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响起,是迟泰德,“萧大人,他们蛮人才多少人,还敢分三路进犯,不怕全军覆没吗?”接着他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据我所知,蛮人以前入境,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最多一次也只不过千余人。”萧定安直视着迟泰德,有些不快的说:“之前我在奏章里已上报情况了,此次蛮人进犯至少有十余万人,而且还陆陆续续有零星人员翻越长城。”迟泰德哼了一声,道:“十余万人,好大的数啊,整个塞外北境所有的蛮人合起来恐怕都难有这么多,难道说他们连老弱妇孺都带来了吗?”萧定安冷冷的道:“是的,据我得到的确切情报,在塞外北境的所有蛮人都来了,而且据说住在极北之地的,数千年从未与我大顺打过交道的那些部落也来了。”此语一出,包括齐珂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吉宏西道:“这可真是怪,看来此次确是不同寻常,萧爱卿,你得到其中的原故了吗?”萧定安面向皇帝道:“臣正要向陛下禀报,臣之所以要亲自回京当面禀报,实在是因为臣所说的太过重要,太过特了,所以不得不回,并且还有些疑问需康玄子大师才能解答。”康玄子轻抚长髯,面色平静如水,没有说话,仿佛对萧定安所述之事已了然于胸。
见萧定安停下了叙述,吉宏西亲切的说道:“继续说啊,萧爱卿。”
“是。”萧定安见康玄子没有开口,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听到皇帝的话后,只好继续道:“此次蛮族入侵不同于往常的打家劫舍,掠夺财物和牲畜就走,而这次是占据了城池安顿人口,看样子是准备长期居住下去了。”众大臣更是惊讶,王义安道:“蛮族长年生活在北方冰天雪地之中,生活习性与我大顺相差甚远,并不适应塞内的生活,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还未等萧定安回话,迟泰德抢先说道:“这样更好!这些蛮人长期骚扰我北方,如今全部进入我大顺境内不走,正好一举把他们彻底消灭,永远解决北方边境的问题。”齐珂儿转头向吉宏西看去,见他脸上似有喜色,知他对兵部尚书的话有些心动,心中暗想:“陛下呀你可先别太高兴了,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果不然,萧定安摇摇头道:“迟大人,你所说的下官曾经也这样想过,不但这样想过,而且还实行过。上个月时,蛮族攻占了‘老林城’不久,我就亲率大军前往,本来以我军的实力,不出一天就可拿下,可最后足足用了三天才攻下,阵亡了上千的将士,迟大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迟泰德见萧定安反问他,脸上不悦,回道:“带兵的是你萧大人,你不能减少将士的伤亡你不自我反省,反问我干吗?”话语中的讥讽展露无遗。
萧定安好象没听出他的讥讽,继续道:“''老林城‘只是一座小城,蛮族攻占后大约有四千人住了进去,但其中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的成年男子,其余近三千人都是些老弱妇孺,而且城墙老旧并不坚固,而我军有一万铁骑,按说他们应该是一触即溃,仓皇逃命,可,可没想到…”萧定安望着前方一动不动,仿佛在回忆那场惨烈的战斗,“没想到他们与以前的战斗风格大不相同,他们没一个逃跑,也没一个求饶,不但是男人,就连女人、老人,甚至几岁的孩童都拿起了武器,他们疯狂的向我军将士冲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他们的眼和态,好象并不是为了要生存,而是…”说到这,萧定安声音低沉了下去,“而是为了求得痛快的死亡。”他的话说完后,大殿中久久没人说话,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他所描述的场景,惨烈、悲壮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