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峰哥。”瑛姐开门坐进车里。
“出了什么事?”我边问,边发动汽车。
“吴姐的老娘过世了,现在欠着医院一万多块钱医药费,所以人家不让拉走火化。唉,什么世道!”
“现在的医院就这样,自负盈亏,当然一切向“钱”看了。”想想表舅跟我说过的医药界黑幕,吴姐遇上的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至少人家医院还允许赊欠医药费,而且也没在事后强摘死者的器官去抵债。
“你这是给吴姐送钱去呀?”
“是啊。”
“你这么讲情意的老板娘真是打着灯笼难找了。”我趁机拍马屁。
“吴姐在咱这儿工作十几年了,有困难咱不能不帮一把。”
在瑛姐的指引下,我拐上大路。
“刚才跟你一起回来的是谁?”我转换话题,不想让气氛那么凄凄惨惨的。
“小敏,昊杰的对象。”瑛姐笑了笑。
“发配来劳动改造还带对象,这不成渡假了。”
“要没这个对象,还不会给发配来呢。”
“这话怎么说?”
“嗨,俩人搞对象,弄出事了呗。小敏家里把她赶出来了,说什么时候他们结婚了,什么时候再认这个闺女,我大哥为了这个气得要命,眼不见心不烦,就把他们都扔我这里来了。”
“这不挺好的,要没你侄子看店,你能这么悠哉悠哉地出去购物。”
瑛姐一笑:“俩孩子其实都不错,不过叫他们待在这里,我就怕被你们这些人教坏了。”
我明白瑛姐的意思,每天都有住客从外面带野鸡回来打炮解闷,在这家隔音效果并不十分好的老旧旅馆里,只要经过房门时稍微留心细听,就能知道房里在干什么,干得激烈不激烈。
“反正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学两招不是更好!”
“去!”
我怕玩笑开过头,瑛姐会对我产生反感,又转话题:“我刚看新来了个赵姐。”
“你说玉娴哪。她其实是店里的房客。”
“房客?!”
“是呀。说起她来其实也挺可怜的,结婚十年才生了个孩子,为了这个,她老公非说是她偷人弄出来的野种,所以自己也在外面姘了个女人,结果没一年就叫人家骗了个倾家荡产,她老公一气之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强奸了一个女学生,就这么进了监狱。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弄得玉娴跟她妈还有孩子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到邯郸来打工,可现在找工作哪那么容易,吃饭住店,还没一个月身上的钱就花完了。”
“所以你这个善心老板娘把人留下了。”
“这也不是常事,刘姐回家给儿媳妇伺候完月子,吴姐办完老娘的丧事,都还回来上班,现在又有昊杰小敏帮忙,一个小店养不了那么多人,我也没法留她们太久。”
很快,赶到了医院。
为了能在瑛姐面前表现自己,我也跟着进去了,而且还给了吴姐一千块钱慰问金。瑛姐对我的热心果然刮目相看,瞧我的眼都变得更加柔和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也许那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幻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接连到武灵丛台、黄粱梦吕仙祠、东山文化公园、娲皇宫等旅游景点游玩,此时已经十二月份了,无论是气候还是景色都变得差强人意,只是既然来一趟邯郸,不见识一下这些著名景点,总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一一逛过来了。
除此之外,其余时间我都放在跟瑛姐“泡蘑菇”上。
当然,这样的人不只我一个,旅馆客房里没电视,住客们不是找小姐打炮,就是凑在一起打牌,至于那些找不起小姐又没钱打牌的都跑到前厅来,拿看电视当幌子,跟瑛姐有一搭没一搭地穷侃胡聊,你来我走,虽说人数不多,可弄得我有时候也插不上嘴。
十二月七日,节气中的“大雪”,可这一天一片雪花也没飘落。
我从永年古城游玩回来,刚进院子,就发现了一辆熟得不能再熟的货车,那是老陈一直开的。老陈是个又好酒又好色的老光棍,在我们公司主要负责跑河北省的运输,为人大方豪爽,手头宽裕了就爱找小姐玩,我们两人兴趣相投,所以相处得很不错,俨然一对忘年之交。
老友相见,自然分外高兴。
老陈跑了二十多年长途,门路很多,从来不让公司的车空着回大连,因此私下的外快赚得多,以前常请我“开荤”,如今我发财了,理当做个东道,吃喝玩乐一条龙,也请老陈好好爽一爽,乐一乐。
吃完火锅,从饭馆出来,已经将近八点半了。
“我听说邯郸的金百合不比咱们大连的差,泡个澡,待会儿找个歌厅吼吼,再弄几个小姐出来怎么样?”我问。
“你也知道我不爱在洗浴中心找小姐,再说大冷天的,洗完了出来倒不舒服,不如咱们直接去歌厅。”
“你可别为我省钱。”
老陈哈哈一笑:“放心,你现在当老板了,我宰你还宰不过来呢。这不是钱的事,你也知道我的脾气,那种高档场所我去着不舒服,白叫人当冤大头宰。”老陈的嗜好确实有点特别,他不喜欢年轻又漂亮的小姐,反而喜欢姿色平庸,但玩起来却非常浪的女人,用他的话说:天仙是用来看的,母狗才是用来干的!
“主随客便,我听你安排。”
“那好。你不是爱走女人后门吗,我上个月去过一家歌厅,那有好几个小姐都做这活儿,当然人不怎么年轻漂亮,不过要多浪有多浪,而且不用去开房,包间里就能上。”
老陈带路,我们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歌厅,歌厅位于小胡同里,地点很隐蔽,破旧的门面就像待拆的危陋建筑,门口只有一个不怎么亮的灯箱,根本一点营业的气氛都没有。
进到里面,更觉得这家歌厅破旧与狭小,装修估计至少是十年前的,走廊的宽度两个男人并肩都有点挤,不过这里的生意却挺火爆,仅有的十来个包间几乎都在用着。
老陈轻车熟路,找妈咪要了走廊尽头最大的一间包间,说是最大,其实顶多能容下七八个人。
我并不厌恶这种糟糕的环境,反而觉得颇有一种亲切感和熟悉感,毕竟曾经的我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骆驼祥子”,只能光顾这种低档场所,也只有这种档次才符合那份属于社会最底层的卑微心态。
几句客套之后,妈咪要去领小姐来给我们挑选。
老陈招招手,将妈咪叫到跟前:“你们这儿不是有能走后门的小姐吗,给我们叫来看看,别的不要。”
“两位老板来得巧,做这活儿的小姐我们这里就五个,很吃香,早十分钟来都没办法给二位凑上一人一个,不过现在刚好四个有空,两位老板稍等,我马上带人来。”妈咪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老陈,你又不好那一口,别光顾着我呀。”
“我要前面,你要后面,花一份钱能玩俩娘们,这不挺好的。”
听老陈这么说,我没话了。
不多久,妈咪领着四个衣着暴露的小姐进来了,说是小姐,可看模样没有一个低于三十岁的,十足的“老姐”,浓妆艳抹不一而同,高矮胖瘦却一应俱全,昏暗的彩灯之下,让人瞧着真有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