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西秦那位王子倜傥出尘,俊美绝伦,待人坦率……或许公主也会对他另眼相待。”
楚修辰仿若呆滞住一般,脸上不含任何说话带出的喜悦。也不曾在姜星野与身后随从面前有所表态。
“楚修辰,你今日好怪?你我多年相识,孤以为孤很了解你。”
姜星野捏紧指上的墨玉扳指,稍稍转了转,“阿岁这两年一直对你痴心一片,你不也是对她有情的吗?她被西秦王室掳走,你去营救,她在佛香寺外失踪昏迷,也是你在背后负伤之际前去相救,你若是不喜欢,那为何──”
“臣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怠慢过公主,惹她不悦,臣只是,问心有愧。”
苏铭就跟在楚修辰身后,忽然不能理解楚修辰究竟在说一些什么。
分明是他听说今日在宫中设宴款待西秦殿下,口是心非来探视太后,实则应当是想稍后与公主一道离宫,找的说辞罢了。
明明心里惦记得很,还说这事不关己的话来。
姜星野还未说出,那为何自己这几日总是能在他身前嗅到淡淡的脂粉香气,余光便瞥见手旁的草垛里,窜出一个身影。
一身藕粉色长裙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跟着起身的青衣小姑娘,女子目视前方,眼里尽是愠色。
连楚修辰也未曾想过姜知妤会出现在此处,还真真切切地将自己所说的都听了进去。
他微微缓,低声唤了一句:“殿下……”
姜星野更是一惊,慌忙得甚至自己想躲到一旁的草垛后,清咳了两声,才稳住了状态,“阿岁?你何时入的宫,怎么还不赴宴?”
姜知妤的双眸不知何时起了水雾,不过两方有些距离,浓密的羽睫加之遮盖,也并未看穿她眼下的倦容。
“才刚刚到,我准备去唤六妹妹一起去长明殿的。”姜知妤视野投向楚修辰,怒火仿若顺着空气蔓延至他的身上。
姜星野见两人或许有话要说,便叮嘱道:“那个,六妹孤自然会去寻,你们若是有什么话便先说──”
姜星野前脚刚刚走,半夏与苏铭仿佛约好的一般,一起撤到不远处的树丛,皆背过了身,特地给两人营造出独处的时机来。
姜知妤中气十足,开门见山道:“楚修辰,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对那西秦三殿下,如何会青睐有加?昨日那粗鄙之人在府外狂妄叫嚣,这账还未算清。
楚修辰垂眸,瞧着姜知妤一脸认真的模样,脊背挺得笔直,似乎当真有些气恼。
“阿岁……”
“楚将军唤我什么?”
姜知妤偏过头,“亏得本公主昨日在府上寻了半日的长白山参,大晚上还派人给你送去,你便是这样子的态度?”
早知道他这样说,她不送便好了。
什么叫对自己有愧,所以才做了这么多事弥补?
那……那还……
原先种种,对公主那般图谋不轨,现在也能说得那般轻松?
姜知妤今日一身宫裙略显单薄,虽说她不太情愿来此,可也还是规矩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尊重未存,礼节尚在。
楚修辰试图想她走近,姜知妤尚在气头上,他挪近一尺,她便撤退一尺。
楚修辰打破尴尬,“殿下,眼下不去长明殿吗?如今已到午膳之时,想来诸位皆已在殿中等候。”
“不劳将军挂念。”
姜知妤轻哼了一声,便朝眼前的朱漆色秋千架走去。
她脚边踩过几片枯黄的秋叶,发出沙沙悦耳声,轻拍了拍秋千上的尘灰,便独自上了秋千。
楚修辰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眼余光里,瞧见不远处的苏铭急得跳脚,恨不得冲上去替他好好哄一哄姜知妤。
楚修辰朝两人眼微凛,半夏便立即拽着苏铭转身,开始假模假样地观赏起花来。
不过如今才入了冬,百花凋零,甚少颜色。两人指了半天,最后只能开始吹嘘起面前的那棵常青树来。
姜知妤双手握着秋千架上的绳索,本来也没有多大心情玩,只是轻微晃荡了几下,裙摆随着在空中蹁跹而起。
她垂着眼帘,看着楚修辰停顿了一会,随后朝自己身后而来。
随后,秋千荡起,底下几片枯叶无处可去,也吹得四散。
“楚将军当真是人中龙凤,在人前总是非要这般与我避嫌吗?”
姜知妤心事重重,一边攥紧绳索,一边道:“听闻那西秦虽是小国,可牛羊成群,粮草富饶,若是那西秦三殿下生得不错,其实……去和亲也不是不成……”
话音刚落,姜知妤便感受着身后推秋千的力度减弱。
“不许停下来!楚将军,你没有吃饭吗?”
姜知妤转过脸,瞪着圆润的眼看着他:“嗯?”
先不说眼下一事已经是十万火急,就楚修辰这般淡漠的态度,让她如何不恼?
是谁昨日在自己准备下马车回府时,又拉着自己抵在跟前拥吻了半晌?
姜知妤原本并不觉得,和亲一事会有结果,实在不行便像上次那般,敷衍搪塞一番。
可她也明白,这个节骨眼下,不宜与西秦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