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抱个刷得在朝阳下微微带着霞光的锅,锅里整齐叠着碗。
“有没有伤着?”
问荇接过擦得一丝不苟的厨具,径直放在案台边,抓起柳连鹊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看,连带着他露出的那截手腕也仔细查过。
还好没伤着,只是给冻红了。
他捂住柳连鹊的手:“读书人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还瞒着我洗碗。”
“可这话本就偏颇。”
“他们还说哥儿不当懂得太多,君子应当端庄有礼,孝顺父母,团结兄弟。”
柳连鹊手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他迟钝的经也流进丝温暖。
“我早不是君子了。”
“所以我做得好吗?”他忐忑道。
柳连鹊甚至没怎么见过别人洗碗,所以起得很早,来来回回把厨具擦了许多遍。
他明知道问荇盯着更稳妥,可偏偏就想做些之前从不会做的任性事。
哪怕没问荇盯着,他也能在生活上替他分忧。
“自然很好。”问荇想起些什么,将摆在桌上的棉衣打开,秘秘道。
“夫郎,你瞧这是什么?”
一双暖和的手套被他取出。
“你手最近都是红的,要注意保暖。”问荇低声补了句。
“这是拿我的私房钱买的,想送你手套,总不能让你花钱。”
“好。”
柳连鹊接过手套,摩挲着表面,尺寸和他的手刚刚好。
心中的酸涩抵过羞意,这几年除去一直跟着他的老家仆,已经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手也容易生冻疮了。
毕竟在许多人眼里,他压根不用出门,也用不着手套。
“谢谢。”他轻声道。
似心有灵犀,柳连鹊打开另一叠冬衣,里头躺着另一双手套。
“这算夫郎送我的。”
柳连鹊静默半刻,哑声:“这双不算,下次再送你双,我来挑。”
他要送问荇双更好的。
“好,你先试试这手套合不合适。”
柳连鹊拿起毛手套,想了想,又将手套放下去。
“我还在锅里煮了面,等把面捞出来,再戴上也不迟。”他认真道。
“好,那就先捞……”
等等,煮了面?
问荇脸色微变。
他们在这说话都有一阵子了,那柳连鹊的面煮了该有多久?
一阵隐约的焦糊味从锅里飘出,伴随着咕噜噜的抗议声。
柳连鹊虽然不懂做饭,但好歹闻得出焦糊味,思绪凝滞片刻。
他好像让面煮了有两刻钟。
或者不止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