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煜也有样学样地一放,“为皇兄点蜡。”
“……”
宁如深随他,“为陛下点蜡。”
两人双手合十闭上眼:“阿弥陀佛。”
保佑李无廷一生好命不孤寡。
…
另一头,禅香幽幽的静心堂中。
被点了两根蜡的李无廷正和净喜大师相对而坐,清俊的面容似沉淀良多。
净喜大师笑眯眯道,“上次见陛下,也是这个时候。”
李无廷低应了一声。
他思绪又飘回了十五年前,上一世的承化元年:也是天祝节这天,他第一次见到了净喜大师。
得了道“无妻无嗣,煞星孤龙”的签。
“陛下较上次,心境变了许多。”
“经历多了,自然变了。”
李无廷修长的指节搭了搭膝头。
上一世,他半生后宫无人。哪怕有群臣力谏定下了高门贵女,也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入宫。
旧党趁机散布谣言,一度引起了朝堂动荡,花了他好些功夫才料理干净。
“这次也是一样的签?”李无廷问。
“一样。”净喜大师点头。
李无廷无所谓地牵了下唇角,起身准备离开,“多谢大师。”
他几步要出了静心堂,却听身后道:
“一样,但也只是签一样。”
李无廷背影蓦地一滞。
他转头看向坐在蒲团上的净喜大师,安静清幽的禅房之中,后者笑意不改。一缕斜光自窗棂落入室内,尘埃漂浮。
签一样,却已经有了太多事不一样。
李无廷心头动了一下。
他又低声道了句谢,大步离开。
·
天子来韶觉寺祈福,共要待两天一夜。
但其余官员不一定都要留宿。到了傍晚,随行的重臣便辞行了大半。
宁如深没有一同离开。
他莫名觉得自己不该先溜。
另外也确实有点溜不动:今天徒步爬上来就消耗了他大半体力,又陪着精力旺盛的景煜逛了一下午。
晚上吃过斋饭后,他就回了给自己备下的那间寮房中。
宁如深寻了个小和尚,拜托对方送来桶热水。
随后关上房门,将褪下的衣衫往半开的屏风上一搭,便舒舒服服地埋进热水中。
微烫的水温很快将他煨得浑身透粉。
乌黑的发肆意散在水中,热气蒸腾而上,熨帖着四肢百骸,驱散了一天的疲乏。
宁如深把自己挂在桶沿,闭上了眼。
在过于舒适的水温里,一下睡了过去。
……
两刻钟后。
那小和尚估摸着时间准备来帮人收桶,到了门口却见屋门紧闭,房中无声。
他轻叩了两下,“宁施主?”
咚咚的声响传入屋内,混入了宁如深的梦境里。他睡得香沉,丝毫没有醒来。
门外小和尚叫了两声没回应。
想到宁如深那病弱的模样,他一时忧心。想进去看看,又怕看见什么失了礼数。
踌躇间,忽听一稚嫩的声音问:
“小师傅,宁大人是在这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