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罕见地穿了一套湛青西服,配金丝底纹的同款领带,锆白挺括的衬衣,衣领端正克制地露出一道窄边,袖口处也一样,那白色亮眼,多一分浮夸,少一分内敛,像是计算好的尺度,袖扣名表都选的薄款浅金,很是用心。
一切都恰到好处,是商务精英的装扮,日常办公也不会过于惹眼,可穿在他身上就是有哪里不对。
是了,白岑这个人儒雅内敛,湛青配浅金实在不像他。
他定制西服时,还有一个特殊的要求,喜欢比身量尺码略松一分半。
这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因为要守规矩,因为太过克制,所以在别人不易发觉的地方,找那么一点自在。
他皮肤白,肩宽腿长,身形比例完美,西服略微宽松一点,穿上身仍然非常有型,且在有型之上,更加随性潇洒。
本质上,白岑不喜欢被束缚,可他心甘情愿被孟家束缚了二十多年。
他一向只穿深色,黑色西服衬衣,黑色西裤皮鞋,连早上的睡衣也是接近黑色的藏青。
今天这套合体的湛青西服,于别人来说很正常,放在白岑身上,就太华丽。
孟真轻轻呼吸,没有点破。
白颂林侧头看向儿子,“你那份文件我已签过了,照章执行。”
“是。”白岑毕恭毕敬,转手将电子文件签发下去。
白颂林身形偏瘦,西装笔挺,气质偏高知冷清,又不怒自威,叫人看不出喜怒,他说,“前几次收并购做得不错,董事会很认可你。”
“份内工作,都是我该做的。”白岑情平淡无波,声音很低,“那我先去公司,家里有事随时找我。”
他朝孟真点点头,转身要走。
白岑从父亲手中接任代总裁,全年无休扑在工作上,妹妹结婚,他也要照常到岗。
而父母的本意,并不希望养子出席女儿的婚礼。
大家心知肚明,演同一场戏。
联姻的利益都是为女儿铺路,将来女婿也会进公司,白岑付出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孟真心绪纷乱,柔软的心脏像被针刺了一下,挪开眼没看他。
白岑走到门口打了几个电话,传来几声不太清楚的“多谢”。
客厅座机忽然响起,孟雅接起电话连声说好。
酒店那头的贵客提前到了,孟陈两家联姻合办酒席,来的客人政商两界都有,怠慢不得。
孟雅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叫住白岑。
白岑唇角轻微勾起又迅速拉平,缓缓转过身来,“妈?”
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