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玲道:“是啊,我准备切卤肥肠。但是,在来到卤肉店前,我给景军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已经切了卤肉,便没有去。”
侯大利又在表格上打了一个钩。
周向阳道:“你在离开金色天街的时候大约是几点?”
黄玲玲道:“九点多吧。”
周向阳道:“你和万秀见过面吗?”
“不是见过面,是在面馆偶遇,我肚子有点儿饿,去填饱肚子。我们在面馆碰上后,说了几句话,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黄玲玲补充道,“我准备和景军约会,特意穿得很漂亮。”
周向阳道:“你是用什么方式回农资大楼出租房的?”
黄玲玲道:“走路,我喜欢走路,夜晚一个人散步,安安静静的。从金色天街走到农资大楼,我沿着河道和街边走,有二十分钟吧。”
周向阳拿出一张地图,道:“这是江州城区地图,你把7月5日当天晚上从金色天街到农资大楼出租房的路线画出来。”
侯大利取过这张江州地图,放在黄玲玲面前。黄玲玲拿起签字笔,熟悉地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路图。东城区有很多老街道,黄玲玲所画的这条线路一部分穿行于老街里,另一部分位于江州河边。
视频大队姜华在前些天送过来一幅图,详细标注了东城区的警方监控点。侯大利将监控点图与黄玲玲标注的地图进行核对,立刻明白这是一条几乎缺失了官方监控点的路线图。江州警方的天网工程建设数年,主要路段皆建有监控点,但是在基础设施较差的老城区,还不能做到对许多背街小巷的全覆盖。黄玲玲走出这样一条线路,说明其作案前确实有过精心准备。
表格上已经有了一大串钩,周向阳的川字纹非常明显。
对答许久,黄玲玲身体有些疲惫,喝了口水后,靠在铁椅子上。突然间,她失去了和两个警察对话的兴致,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涌上心头。莫名的痛苦是这些年的常态,到来之前没有征兆,如洪水一般漫过身体,使她每一个细胞都无处躲藏。
中年警察问了几句话,她耳边“嗡嗡”作响,没有听清楚。
侯大利观察到黄玲玲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浮现出一种苦相,这种苦相曾经在杨梅、景红等人脸上都浮现过。
眼见着表格中未打钩的部分越来越少,黄玲玲承认了所有事情,而所有事情都能有合理解释,无法将其与湖州系列杀人案和碎尸案联系在一起。黄玲玲要么与四个案件没有关系,要么就是在涉案前将所有细节考虑得清清楚楚。
周向阳借着喝水之机短暂休息,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看了一眼表格,提高声音,道:“你从金色天街回到农资大楼以后,陪景军吃饭没有?”
黄玲玲耳边的嗡嗡声又怪地消失了,能听清楚中年警察的说话声。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道:“我陪景军吃过饭。刚才我说过,他切了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