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很久。
“都不是。”他说。
我忽然莫名松了一口气,然后猛拍自己大腿:松气个毛线啊,他都跟你没关系了!
……却听那边又说:
“我女朋友是这个。”
然后发来一张照片:挺活泼、挺有气质、挺漂亮的。就是看起来有点年纪大,肯定不是高中生,化妆穿搭也蛮成熟,看着,像是搞影视当网红的。
手机又在地心引力和不可名状力的作用下飞了出去。
这次没那么幸运,撞到床角,屏碎了,也彻底黑屏,好好个手机gover。
所以说,谈恋爱又费心又费钱,还不高兴……死宅谈什么恋爱?怠惰不就好了么?哼……!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赶紧忘掉慕秋云打游戏!
麻木地打了一天一夜,这次没人照顾,等再停下,喉咙干渴要命,肚子空空的,胃酸像是要腐蚀穿五脏。累又睡不着,一直瘫在床。这时门铃响,开了门,惊讶发现却是来接我的司姬阿姨……抬头一看,原来都黎明了啊。一夜的修仙令身体困倦疲惫,但被低潮的情绪麻醉掉,我忽然想:
去找孟裳玩吧……
他这时候方不方便呢?没手机,我也没法问。不过估计问了也是“不方便”,叛逆心理反而突然起来了。我对司姬阿姨说,“带我去上次的疗养院。”
一路晃荡。
下车第一眼我就又见到那个少年,少年眼前一亮,就推着轮椅冲过来,我捂嘴,“今天可没有带零食。”他却笑着,“没事啊!没有零食有仙女姐姐啊!”
我自嘲,“我才不是什么仙女姐姐。我是妖女。”
少年乐呵:“狐狸精姐姐!”
“对,狐狸精姐姐。”我也咯咯笑,走过,摸了摸他的头感慨说,“以后……千万不要爱上狐狸精啊……”
少年似懂非懂点点头,却又眨眼:“可是……姐姐这么漂亮的,到时难保记得住……”
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不是“漂亮”这点,而是“难保记得住”这点。从某种意义上,慕秋云也是我的“狐狸精”,两只狐狸精别扭了一整个故事,不过总算,还是划上了句号。
突然想上去通知孟裳——那幅画我不要了。
作别少年,怀着这样的念头,飞快地上去四楼。到406,我几乎是呼唤着推门,“霓……”——然后戛然愣住。
没人。
这个地方没人。
从脚底突兀窜起来的寒冷,某种被我忽视的预料这时才浮掠眼前,我疯了似地寻找孟裳按理说放在这里的箱子、画板、生活用品。但是,都没有,这里彻底成了空病房,我傻眼地,扫过眼前一片。
趁司姬阿姨没走,我回到她那边,借到她的电话。安见尘电话记不清了,但有个人电话我记得。我打给老王,费劲才从她那里要到,甚至在她旁敲侧击盘问时发了一顿火。再拨过去……“嘟——嘟——”犹如催命的铃音。
然而,接不通。
心一下又空又乱,发生了什么?遇到危险了么?到底,到底……
随后接下来的一天几乎都在给安见尘那个号码打电话,临时买个新手机,找回原来孟裳的号码,但却成了空号。安见尘的的电话有时是信号不好,有时是无人接听,总之根本拨不过去……直到,深夜十一点半。
终于接通了。
伴随嘈杂的电流音。
“喂?芷璃?”那边信号很差,那边声音有些模糊和失真。
“安见尘!”我焦躁冰冷地轻吐一句,那边安见尘呼吸都滞了刹那,“孟裳呢?”我声颤。
沉默数秒,“你已经去那儿了?”
“嗯。”
“他不在那儿。”
“那在……”
“还活着,但是,在很远的地方,在他想去的地方。渐冻人注定有两个结局,要么运气差,在治疗无效后呼吸衰竭死去,要么运气好,靠呼吸机和轮椅在瘫痪和病痛里度过余生……孟裳选了第三个结局。”
我隐约能猜到什么。
——某种独特的共感。
“所以他……”有点嗓子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