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殇】(10)
2024年7月12日六月的时光匆匆中一晃而过,七月在不期而迎中如是到来。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今年六月,母亲不像往年那么忙的焦头烂额,今年没带高三,带的高二,没有高考前的各种冲刺和准备,以及学校统筹的送考工作。
相对来说,过的还是比较轻松。我的大二生涯随着七月的到来即将走向尾声,两个月的暑假过后,我将迎来大三的生活。时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快,这么不招人注意,偷摸摸的,在不知不觉中 ,蹿溜而去。
当我们暂停脚步回首遥望,点滴间积累而成的遥远路程,让人不禁感叹,时间的飞逝。六月中旬,我们开始了大二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考试氛围很浓,学习味儿很重,连那些平时经常逃课,见不着影子的『大仙儿』也埋头苦读,奋笔疾书起来。
罕见的,我们总是在考试的前几天和考试当中的几天,见到那些罕见的面孔,他们往常总是神出鬼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在校外租赁的有住处 ,很少回宿舍,见他们一面是极其难得的事儿。
似乎每个班,多多少少的都有此种另类,他们像脱群的鸟,自由自在,又孤独难和。甭管是不是临时抱佛脚,大家总要装模作样一番,做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架势和态度,通宵彻夜的啃着书本。
那股劲儿,我很难说,凶猛至极,仿佛认真努力几天就可以将干干净净的课本读懂看穿,以此挽回挂科概率的颓势。
平时宿舍中键盘敲击的声音消失了,听歌怪吼的声音不见了,摔牌和插科打诨的嘈杂没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树页的翻动声,笔头与纸张的摩擦声,互相间的小声谈论声。
走在宿舍的走廊上,竟然出奇的安静,少了几分串门的聒噪。灯光也亮到凌晨,仿佛一时间,大家都对学习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兴趣。接连一个星期左右的考试,将平时作态懒散的我们打回了原型,在痛苦和煎熬中 ,度日如年般,捱了过去。
时间真是又长又短,以往眨眼间就过去的几天,这次似乎凝固般,顽强的黏在我们身上。这或许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精髓,相对于某件事某个人,时间的尺度长短总是会变。
考试过后我们都大松了一口气,或者说是整个学校都放松了下来。短短数天,我们似乎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直到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教室,我们才成了佛。而数天后,我们其中的一些人会得到虚假的经书,等待他们的将是踏上归程的补考。
说实话,这次考试发挥的一般,挂科倒不至于,但奖学金估计没啥戏了。至于为啥会发挥一般,很简单,会的东西就那么多,归咎于平时懈怠。而顾诗蕊似乎考得不错,这一点从她走出考场后的心情可以看出。
她一蹦一跳的,表情轻松,打招呼的时候喜滋滋的,这些种种都能说明她这次发挥的不错。我站在学院门口,大批的莘莘学子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彼此交流着,说笑着,所聊的话题不外乎此次考试的难易程度,某某大题的解析答案,以及对成绩的预测和对挂科的祈祷。
人群中 ,我一眼就看到那个挎着白色帆布包,穿着淡绿色连衣裙,手持碎花边遮阳伞,正浅露贝齿,微笑着和一旁的女生说笑的顾诗蕊。我看到她的那一刻,她也正好抬起头看着我,我挥挥手,她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她一旁的女生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看着我,嬉笑着同顾诗蕊说着啥,顾诗蕊也笑着,伸出手轻打了那个女生两下,女生掩嘴轻笑,在即将靠近我的时候,她摆摆手,又说了句啥,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咋样啊,考的?」她笑着问道。
「嗐,就那样吧,只能保证不挂科。其他的,就没啥指望了。」她自然知道我指的其他是啥。
「呦,咋这么谦虚了?」我只好学着老外那样,摊摊手,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你呢?这回奖学金没跑了吧?」我说道。她咯咯的娇笑,倒也没有谦虚。嗯了一会儿,说道:「一等可能有点悬,二等肯定板上钉钉。」这我能说啥,只能表示祝贺,并在侧面委婉的表示对学霸的敬佩。
我抚着她的纤腰,隔着一层棉薄的布料,柔软顺滑,带着青春的弹性 。她呵呵的笑着,叫我别搞怪,轻一点儿,痒。然后又大咧咧的搂着我的胳膊,似安慰的说道:「你可别灰心啊,等姐姐的奖学金下来了,肯定请你吃好吃的,哈哈。」
这种事儿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不知何时,我放低了自己对考试的要求,不挂科便是万事大吉。但表面上还要应承着她,嘻哈的表示感谢。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母亲打来了电话,问考得咋样,发挥如何。
我只能以中性词『还行』『还可以』来搪塞着。母亲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坚定,也没说啥,只是语气温柔的说考完好好放松放松,别绷得太紧,这些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补补觉,恢复恢复精神头儿。想吃啥就吃别委屈着自个儿。
我说道:「妈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母亲在电话里呵呵的笑道:「也是,妈这担心也是多余的。」她听见我这边声音比较杂乱 ,就问我是不是在吃饭,我说是,她话锋一转,问道:「诗蕊跟你一起?」
我下意识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顾诗蕊,她也抬头看着我,嘴角沾着一抹芝麻酱。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角,她愣了一下,缓缓会意,伸出小舌 ,舔舐几下,嘴唇被口水沾染的亮晶晶的。我对着话筒应了一声,母亲噢了下,接着问道:「那诗蕊考得咋样?」「应该不错吧,她学习一直都是班里前几号的。」我如实回道。母亲轻呼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好啥啊?」我不解的问道。
「哎,真不懂啊还是跟妈在这儿装糊涂了?」她说道。接着自顾自解释说:「你俩啊,甭管谁学习好,对另一个都是好事儿,彼此可以相互扶持着。帮助监督着对方懂不?」我本想说有没有可能,一方把另一方给带偏了,但终究没说得出口。
毕竟这种没眼色的话,说出来,可能就会受到电话那头的母亲和桌子对面的顾诗蕊,双重严厉的批驳。说了一会儿,母亲让我把电话交给顾诗蕊,她要和其讲两句。我哦哦两声,将手机递到正在埋头吃面的顾诗蕊面前,她一脸错愕的看着我,嘴唇四周又沾了不少的麻酱。
她用手轻点了两下她自己,我张张嘴,比了个口型,很小声的说,似有音似无音——『我-妈 -』。她又指指自己,我清点下头,表示肯定。她这才接过手机,一边用纸巾擦着嘴,一边听着话筒。
她先是嗯了一声,看看我,然后又是噢噢嗯嗯几声,同时配合的点着脑袋,似乎那边的母亲隔着手机能看见她似的。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脸上也带着微笑,同母亲聊着。多数都是母亲再说,她听着。 偶尔,她也会说上两句,从刚开始的拘谨,到后来逐渐放开,她与母亲的交谈给了我一种谈笑风生的错觉。或许女人,不管啥年纪 ,处在哪个阶段,相互间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只要敞的开,总是说不够。就比如坐在我对面的顾诗蕊和电话那头的母亲 。
刚开始我还竖起耳朵听着两人会有啥样的对话,只是后来也没了兴趣,只顾着埋头捞着碗里的面条往嘴里塞。两人唠了有十分钟左右,才堪堪结束此次通话。我也不知道她俩有啥话,要说这么久。
看顾诗蕊一脸轻松的将手机递还回来的样子,似乎聊得挺不错。我问她你们都说的啥啊,这么高兴。她哼了一声,没说话,反而看了眼我的碗,说道:「哎,你都吃完了,也不知道等等我,急个啥。」说完,她重拿起插在碗中的筷子,搅拌了两下,挑起两三根热干面放入嘴中 。
「都糗着了。」这不废话吗,热干面这东西,放个十分钟,不坨才怪。
「要不别吃了,没吃饱,咱再买别的。」我说道。她盯着碗中 ,还有半碗的面条,用筷子和了两下,小声道:「哎呀,还有这么多,倒了怪可惜的。」
这么说着她四顾周围,似是看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很快,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热水 。她将热水倒入一点儿,搅拌两下,掇了一根面条,吸溜进嘴。
「这还行。」她说道,脸上带着肯定的笑。
然后捞了一半放入我的碗中 。
「帮我分担点儿,别浪费了。」我哎了一声,还没等我说点啥,她轻踢了我一下,让我收住了后面的话。接着她一边吃着面,一边朝我做了个鬼脸,一副某奸计得逞的样子。
没办法,我只能动筷吃着,味道儿还行,没变味儿。我看着她,旧话重提,又问她和母亲聊了些啥。她说也没啥,就是平时在学校的一些生活学习状况。突然,她呵呵一笑,盯着我,小声说:「阿姨啊,让我看着点儿你,没事儿别鼓捣没用的东西。在学习上让我啊,多帮帮你。」
说着,她调皮似的眨眨眼,甚是得意。
「咋,一个电话就把你策反了,成小间谍了。」我说道。
「切,不识好人心。」她说道。
「对了,阿姨说,等她啥时候有空,要来学校请我吃饭了。」「那正好,沾你的光,到时候我也蹭蹭。」「行啊,不过,现在啊,先把姐姐拨给你半碗面吃完再说吧,哈哈。」她笑道。
考完试后,暑假如期到来,成绩很快就颁布下来,看到成绩单的那刻,我甚是平静,意料之中 ,情理之中的范围。既不挂科又无亮点,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普普通通。混杂与绝大多数的中等层面。
顾诗蕊就不同了,差一点拿上一等奖学金,二等奖学金中的顶位。不过四千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只是和只有区区两三个名额的一等相比,还是媲美不得,毕竟是七千大洋,将近翻了一倍。
这次考试出人意料的冒出不少黑马 ,在奖学金的竞逐中大放光彩。不过,这种事儿,与我而言,关系不大。除了大一时,我拿过一次三等,再往后奖学金就离我渐行渐远。就像天空中翱翔的鸟一般,可以看到影子,却碰不到其身。
拿了奖学金,顾诗蕊给母亲买了一双斯凯奇的女士运动鞋,让我回家的时候带回去。给我买了块卡西欧的男表,说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礼物,尽管我的生日今年早已过去。我看着腕上黑金配色的手表,问她是不是花了不少钱,四千块奖学金没剩多少了吧。
她皱皱眉头,撇了下嘴角,然后展颜一笑,说还有一半多,花完还早着呢。我说我妈要是知道这鞋是你给她买的,不得高兴死啊。她说阿姨高兴那就证明买对了,她宛如喜鹊般,清脆的嗓音叽喳响起。母亲也确实如想象的那样,爱不释手的拿着那双,顾诗蕊送的斯凯奇白色运动鞋,一会儿夸她懂事儿,一会儿又怪她乱花钱,语气纠结但欢快难掩。脸上的笑却自始至终没有停过。
如水的杏眼半眯弯弯,根根分明翘起的睫毛闪动着,红唇微启舒展开,嘴角轻勾。眼神明亮,丰沛充盈,又圆润温暖。眼波流转间,仿佛一切都寂静无声。她说找机会啊,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人家一番。
我说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客气。母亲说你懂啥,不管咋样,人家的一片心意,总要是有所表达的,礼尚往来,有来有还嘛。这也是表达咱们自个儿的感谢。我说:「行行行,反正啊,都听你的。到时候你说咋办,咱就咋办。」母亲听完嘿的一声,说:「真把这儿当成妈的事儿了。」
她瞄了我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呵呵的陪着她傻乐,除此之外,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暑假即将开始的前几天,校园里突然静了下来,或者说一下子变的空了许多,能走的学生几乎都提前收拾好行李回了家。
他们如南迁的鸟儿一般,陆陆续续的飞出校园,踏上归家之途。这已是校园内多年来默不成文的常态,多数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放假的消息如加了兴奋剂的鸡血 ,打入每个学生的体内 ,使他们提前感受到了体内双重的燥动。
一般来说,寒暑假的前几天,学校里会出现三种最兴奋最激动的人。一种是家离得远,一学期回不了几趟家的学生。一种是忙着拉学生介绍工作打寒暑假工的中介 。最后一种是大四学生,他们濒临毕业,既要抉择实习或考研,又要承受失业的压力,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与我而言,不管是寒假,还是暑假,都没有太大的兴奋,这或许就是家离得近的结果。顾诗蕊的家在邻省,靠近中部地区的一个地级市,说来其实也不算太远,高铁和飞机很快就到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