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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六章(18)】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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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张霁隆像挑衅似的,转过头斜棱着眼睛瞥着武兴国:“我说错了么?武理事长,有些事,在外人和小辈人面前我不想提。您凭什么现在能在地方党团内部有现在这样的地位,您还自己还是在心里多掂量掂量。”

而原本威风凛凛的“青城佬”,彻底亏了心,满脸通红也是一言不发。坐在他身边的骆先生和范先生则是彻底惊愕,范先生马上又跟张霁隆用国语确定了一遍刚刚说的事情,随即说了一大堆我实在听不懂的方言,大概是在斥责“青城佬”。到最后,“青城佬”不得不连连对张霁隆道歉。

“行啦,都过去的事情了。说不定以后我还得去南港发展生意,我不想跟你们洪门伤了和气,您青城哥看我这个‘鞑子’不顺眼,到时候我绕着点您青城哥的铜锣湾走就是了。”

看样子张霁隆真是为了当初那四个亿的单子气坏了,到了现在,即便张霁隆表示自己不在乎,每一句话,也都是在往“青城佬”的脸上扇耳光。

“那......”范先生犹豫片刻,用着略生涩的普通话对我问道,“‘结’位‘侯警官’,那你可不可以帮帮忙呀!我们系真的想让你把那个林梦萌交给我们。”

“抱歉,真的做不到。且不说我们f市这边没有保释制度,就算有,林梦萌女士她涉嫌杀人,这可是滔天的罪。我个人其实是敬重你们洪兴的,知道你们都是江湖好汉,但我就是不能放......欸,正好我问一句:‘四仔东英、打仔洪兴’,今天晚上我在家门口差点被杀,不是你们洪兴的人因为知道我要抓林梦萌才干的吧?”

“靠,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我们这么大老远来谈事情,都辛辛苦苦的,难道还要带马仔和杀手来吗?飞机安检都不放过的!更何况都这个时代了,我们还有几个胆子敢像过去那样动差佬的?”范先生连忙辩白道。

“对噶!现在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想揾钱做生意的。我们整个社团都好久没有打打杀杀的喇!我们跟东英、和联胜的人也都是一起投资、一起赚钱啊,又怎么会动警察?还是在东北这么远?”

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是他们干的,沈量才的思维实在是过于天马行空。

不过那就怪了,想杀我的还能是谁喔?

“行吧。哼,反正不管你们敢不敢动警察,林梦萌我是真的不能放。”我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这么想让林梦萌被释放,那温先生干嘛不亲自来?我记得之前看新闻,温先生的身子骨不还很硬朗么?”

“你还说喔!”“青城佬”愤怒地说道,“苍哥被人杀了!”

“温先生被人杀了?”张霁隆也很惊讶,“怪不得他失踪了一年......”

“那温先生是谁杀的?”我连忙对面前三位会党大佬问道。

“还能有边个?就是这个‘衰女’momo啊!”“青城佬”激动地叫道。

“momo?林梦萌?”

“还能有边个!”“青城佬”又大吼了一声,吼过以后,竟然有些哽咽。

范先生悲痛亦愤怒道:“我哋龙头坐馆,向来是‘父传子、子传孙’,一辈传一辈,千百年来的传统;现在老龙头蒋生想退休,他的细仔暂时在美国回不到南港,那按照传统,则需要选出一位‘二路元帅’,以香主身份暂代坐馆。原本大家都想着推选温生出来当这位‘二路元帅’的,毕竟除了蒋生,全帮会也就温生最资深了。可结果温生佢人一下子就像蒸发一样,搞得我们都很麻烦!那些南港差佬还都以为是我们做掉了温生,怎么会?我们还等着佢出来话事的!没办法,只能我们跟着那些警察一起查......后来有一天,‘青城佬’的细弟去到温生之前总喜欢去垂钓的公园,结果温生的犬嗅到气味,然后我们才挖得到温生的尸体......”

讲到最后,范先生情难自已,随 蠢侠嶙莺帷

“兄弟一辈子,从年轻时候在街头替人收数、泊车、做烂仔,到现在一起穿西装、搞股票、收徒子徒孙,却没想到他却落得那样的下场。”骆先生也恨恨地说道,“然后我们就在掩埋温生的那个土坑,发现了一枚铂金钻戒,cartier的。当初佢买给momo那个衰女的时候,我同‘青城佬’还有温生的细佬契仔们都是知道的,想必人就是这个衰女用石头砸后脑砸死的!”

“对!就是佢个條女喇!扑街!”

情绪一激动,三个人又连着轮番用方言骂了林梦萌一通。我是真听不懂南港粤州那边的方言,不过这些会党大佬们,倒也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动辄从悲忸到愤怒、快意恩仇,情绪波动反差真叫一个大。

“打断一下,”我对着越骂越亢奋的三个老大爷摆了摆手,毕竟到现在楼上的情况我还没控制住,我也不是专门来听粤语脏话教学的,“我多问一句:我听出来了,三位老大其实想要的不是我放人,而是把人交给你们对吧?”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交给你们之后,你们三位,或者说你们洪兴,准备对她做什么喔?”

“还能做什么?”张霁隆在一旁继续喝着饮料,生冷言道,“——‘三刀六洞、刀山火海’,无非是这点古早玩意儿。”

“对!就是‘三刀六洞、刀山火海’!我们就是要为温生报仇!”“青城佬”激动地说道。

张霁隆在旁边看着“青城佬”,笑而不语。

“三刀六洞”顾名思义,即是用把短剑、匕首或者日式肋差,在被惩戒人身上的指定地方捅个对穿;“刀山火海”,又说是让被惩罚者自己在铺满刀片的木板上走过一遍之后再把脚伸进火盆里,也有说现在这些步骤已经简化,直接是找“执法四九”拿着半开刃的刀片往身上抡,然后用火把或者烙铁在身上烫——但无论怎样,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操作,被惩罚那位就算还有命活着,也生不如死了。研究东方文化的一些欧美学者,曾把三合会的帮规,跟当年日本幕末时期新选组的“御法度”,并称为亚洲文化的 人性污点。

所以在看着“青城佬”如此怒发冲冠又亢奋无比的样子,当时只觉得奇怪和无语,因为这三位一个草鞋,一个白纸扇,一个红棍揸fit人,嘴上说自己早就不打打杀杀、和气生财,然而却还要保留这样惨无人道的传统,即使林梦萌的确可能是杀了温先生的。我很难理解这些所谓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为什么自己前后说出来的话会产生如此之多的自相矛盾。

几年之后我才知道,蒋先生的几个儿子不是做了律师、医生,就是在经营正行生意,再后来的第四代蒋家龙头坐馆还在念戏校,而“青城佬”如此地急于亲手处决林梦萌,就是因为他才是那个相当“二路元帅”的人。

“不好意思。三位要是不急着回南港去,就在f市、在东北这边多玩几天吧,会宁江的冰雕、g市的电影城、以及咱们f市的后金皇宫,在冬天都是不容错过的美景;但是这个忙,实在抱歉,我确实帮不了。”

“真帮不了吗,何sir?”

“真的帮不了。”

“小兄弟,”“青城佬”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表情凝重语调激越地说道,“就当做是卖我们洪兴 一个人情,好唔好?你把人交给我,我‘青城佬’,我洪兴全部子弟,从今天起都会欠你 一个人情,你若是有求我们洪兴子弟必应!”

这话听得我简直哭笑不得,洪兴在f市根本没有堂口,我这辈子也不见得能去几次南港,东北这边的致公堂早就融入红党多少年了,“青城佬”这是给我画了多大一个饼。

“实在抱歉,不是小弟我不给您面子,是我真的不可为。您各位遵循的是江湖道义,我这个‘鹰爪孙’也得遵从纪律和责任感——您说我有求,您必应,那我求您别让我把林梦萌给您,这事‘吼唔吼’?”我脑筋一转,又对三个会党大佬说道,“想报仇可以,我有个建议:您各位直接去南港的警察局报案,走正常程序。南港警察总署会通过粤州警方联系咱们y省警察厅,让他们接手调查温先生的死。”

“你说什么?我们洪兴子弟要去求差佬?这让我们面子放边度?”

“您现在不也是在求我么?何况您这些堂堂洪门众人,并没有一个亲眼看到是林梦萌砸死的温先生,对吧?在这个时代,您真觉得您洪兴‘三刀六洞’要比走正常司法程序、用现代刑侦科技调查案件更加有效、更加值得信赖么?犯了杀人案必然是要判死刑的,天理昭彰,公理私仇,不差这几天了,对吧?三位,现在都两党和解的时代了,前清和旧时代的规矩,已经不吃香了——从那些江湖旧梦中醒过来吧。”

“可我们......”

“系呀......蒋生退休、温生死咗,我哋都老喇。有啲嘢应该保留,有啲嘢系应该改一改咗——光一去、唔复翻呐!”范先生不又得长叹一声。接着,三个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都叹了口气。

听了 我的话,坐在我身旁的张霁隆也若有所思。

最终三位会党大佬被暂时劝了回去,当我回到楼上的时候,虽然依旧看见有检察官在跟陈春问话,但却不见萧叡龄。

待我去了另一间审讯室,之间白浩远、许常诺跟另一个师兄正气急败坏地朝着林梦萌大吼着,仔细一问,原来这女人到现在还没开口。眼看着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白浩远、许常诺两位的体力经历和士气,已经都快要被耗光了。

我闭着眼睛想了想,刚才三位会党大佬找我来要人,尽管刚刚到整件事都有点恼人又哭笑不得,也把我整个人的精气神给掏空,但此刻,这件事却给了我一丝启发。

“林女士,洪兴的人刚刚来找我了。现在就在楼下。”我深吸了两口审讯室里的 温暖空气,对林梦萌说道。

原本油盐不进的林梦萌,浑身立刻打了个冷颤,接着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半天,然后才笑了笑,不过笑的仍然有些慌:“哼......呵呵!这又是什么审讯手段吧?洪兴的人来了?大老远从南港到这儿,跨越大半个国家?”

“你不相信?”

“我凭什么相信?”

我点了点头:“行......欸,我问您啊,罗佳蔓死了,您怎么不往南港逃喔?”

“我为什么要逃?人又 不是我杀的!”林梦萌矢口否认道,“你们可真有意思,就凭一封举报信就抓人,过家家似的......”

“人不是你杀的,人死了到现在你也没在媒体前露个面做个说明或者悼念,不是么?”许常诺拍桌子问道。

“这娘们儿在撒谎,”白浩远又对我和许常诺说着,“我刚查了一下,半个月前因为f市这边要举办奢侈品嘉年华,她走不开,然后她已经买好了去沪港转南岛的机票,但在成晓非被发现自杀那天,她又把机票给退了。”

“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林梦萌笑了笑,还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我就不兴因为别的工作,需要继续在f市这个破地方逗留么?话说这地方也真没什么好待的,又脏又乱......”

“嗯,好像在印象里,确实没有曾经曱甴遍地的南港干净哈?那行吧,您再等等,等等我就让骆先生、范先生,还有‘青城佬’接你这位香主夫人回南港吧。”我看着林梦萌,尽量绷着自己的表情。

“哈?真要放了这娘们儿?”许常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是。你不信问白师兄,刚才是不是地方党团的武理事长来找我。”我对白浩远甩了甩头,又继续观察着已经开始花容失色的林梦萌,“骆先生、范先生和‘青城佬’通过咱们f市的张霁隆张总裁的关系找到了武兴国,当年张总裁的老霸子穆森宏,跟洪兴的十三姐关系颇为密切。武兴国刚刚找到我之后,又给省厅施压,现在省厅那边正在办理手续,准备把您这位香主夫人接回南港。既然人不是你杀的,您就再稍等片刻,待会儿就让那三位老大来接您。”

“......他们真来了?不......不行!我不回南港!”林梦萌不停地眨着双眼,十根手指也在不住地抠着桌子边沿。

“南港不是比咱们f市好么?您回去了,还会受到香主夫人待遇,只是......”我故意挠了挠头,“只是‘青城佬’说什么要回去带您什么‘刀山火海、三刀六洞’,我没啥文化我不太懂啊,这是什么?粤州南港那边的菜么?我不懂......哦,还有,范先生让我告诉您,温先生的尸身被找到了,他让您节哀。只是同时他们在温先生的尸体旁边发现了您的卡地亚戒指,他们估计带您回去之后,还要找您在十二堂口各大红棍面前问话喔。”

“问......问我什么?”林梦萌身子不停地颤抖,头也在似乎不受控制地摇晃着,但是嘴上却还在坚持,“你......这该不会是你的什么诱供手段吧?别想着让我上当!”

“——骆先生和范先生都说,他们觉得是你杀了温先生,而且他们手上,还有罗佳蔓提供的证据。”

“你胡说!我明明在姓罗的婊子咽气之后烧了她所有的u盘硬盘的!电脑里的那些视频也被我删了!啊......”

——林梦萌一着急,彻底说走了嘴。

而且心一慌,她自己都没控制住,我和白浩远、许常诺,还有另一位师兄,眼见着她穿着的那条休闲西裤上,从她的双腿中间的位置,到她的裤脚,一直染浸出一条深色的湿痕。随即,在她的脚下,地砖上流出一片微黄的透明液体。

没办法,我和白师兄只能又回到一组办公室,叫醒了胡佳期和杨沅沅,帮着从女警更衣室里找了一条没人穿的冬季女警制服裤子,帮着林梦萌换了上去。就在我们准备重新回到审讯室里的时候,白浩远突然躲开众人,跑到消防通道里接了个电话,因为马上要去审讯林梦萌,我并没有追过去看。

“别!别把我交给他们!我宁可死在f市,我也不想死在他们手里!求求你,求求你们!我愿意招认,我愿意说!我什么都说!——是我杀死了罗佳蔓!”

嚎啕大哭到像是用泪水与鼻涕混合物给自己 做了一次面膜的林梦萌,至此总算愿意开了口。

果不其然,在我和白浩远的讯问下,林梦萌杀死罗佳蔓的经过也由她自己事无巨细地叙述了下来:被约到罗佳蔓家里、谈事情、然后罗佳蔓突然威胁她、接着罗佳蔓自己拿出了氰化物、倒在酒里又用观赏鱼做实验、接着罗佳蔓去接了个电话去了一楼的那个小卧室、趁着机会林梦萌换酒杯、然后罗佳蔓又去接电话,结果毒发——每一处细节陈春的招认,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是整个过程换了个主角。而罗佳蔓拿来威胁林梦萌的,自然是刚刚林梦萌所说的,自己杀死温先生时候,罗在一旁偷录的视频。

“所以,你动手杀了温先生的时候,罗佳蔓也在旁边?”白浩远问道。

“对,在旁边......但是她是躲起来的,本来我是想让她帮我忙......但是我看到那个糟老头之后,我全身都是气,我 一个人把事情都做完了......我和那个糟老头子,早就过腻了,他那么大岁数了,在外面还跟二十几岁的发廊妹有私生子,而我,呵呵,我也是,大半辈子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林梦萌抹了抹眼泪道,“不过现在想想,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姓罗的那个婊子的阴谋——我杀糟老头子的事情,是她给我出的主意;埋人的地方挖的土坑也是她帮着挖好的,埋人的时候也是她帮着我填土......结果事后我就找不到我那个戒指了,本来都跟典当行约好了。但我也不敢回去挖出来,我真的害怕被洪兴的人发现......”

“她出主意让你杀人,然后她又故意把你杀人的过程录下来,埋尸体的时候又故意把你的戒指丢在尸体旁边?”我好奇又觉得惊悚地问道,“那么罗佳蔓是有多恨你?你是她的经纪人、你是她的伯乐,她不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么?而且我记得,之前《每日文娱周刊》对罗佳蔓专访的时候,她不是还说过,你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么?”

“呵呵,警官,杂志上的东西你也能信?那篇报道我记得,没一个字是真的,那是我给思路、让杂志社写手自己靠着想象力编出来的文章,连访谈其实都不存在。”林梦萌苦笑道。

“那他为什么这么恨你?”许常诺接着问道。

接着,林梦萌说出了一个让每个人骇然又惋惜的事情:“你们难道真以为,罗佳蔓红得那么快,是靠她自身的条件吗?她出道的时候都多大了?大街上比她身材好、品相佳、又年轻人女孩子,一抓一大把,模特海选工厂、影视基地门口,不还是有那么多的女孩子每天都在等着凋谢、每天都畅享着可以抓住走红的机会却依旧连吃饱饭都是问题么?罗佳蔓还能靠什么喔?——靠得就是‘卖身’二字。”林梦萌越说还越有些理所应当,“在这个行业里,有几个不是靠着卖身走红的?不在床上让那些掌握资源的老板们满足,凭什么要让她红?”

就在我想继续深挖林梦萌与罗佳蔓的恩恩怨怨的时候,白浩远突然扛着我和许常诺的外套,慌张地跑进了审讯室,把我和许常诺从里面叫了出来,让在反光玻璃另一边的胡佳期和杨沅沅换了班。

“怎么了,浩远哥?咱们正准备听娱乐圈黑幕喔。”许常诺明显对于审讯室里林梦萌正自述的内容无比意犹未尽。

“我知道是谁写的匿名信了——罗佳蔓的私人医生康维麟。”白浩远说道。

“私人医生?”

“嗯,但是现在来不及多说别的了。咱们得马上赶到豪龙酒店1015号房间把他接出来。他刚给我打电话,他说有人要在十二点钟杀他。”白浩远说完,直接把我和许常诺的外套丢给了我俩,自己先下了楼,“等我带上手枪!”

许常诺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立刻傻了眼:“啥?现在就已经11点50了......”

“坐我车走!”说完,我马上冲楼下跑去。

“这一晚上,可真充实!”许常诺吐槽了一句之后,也立刻跟着我往楼下跑去。

等我们到了酒店的1015房间以后,已经是12点08分。房间的门早就被人撞开。而那个身材高大、样貌斯文的康维麟医生,正倒在地上捂着脖子。简单观察一下,全身上下挨了四处刀伤:手腕、大腿、侧腹部,以及脖颈,四处伤口都在流血,但是当白浩远和许常诺向他不住呼唤名字的时候,他的动作反应和说话逻辑却都很清晰。

看着他身上流出的 鲜血,白浩远和许常诺立刻对康维麟做着简单的止血,我趁着这个功夫先前一步乘电梯下楼。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罗佳蔓遇害案整个真像的人正经历着生死攸关,所以一刻也耽误不得。

可就在这时......

“雪平,这边!”

就在我刚出电梯,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跑去的时候,在我身后的另一家电梯口,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太熟悉了。曾经在我上警务中专的时候,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我最崇拜的人。

而他明明叫了一声:“雪平,这边”......

雪平?

我忍不住回过头去一看,眼见着身后的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但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身材矫健、穿着跟我身上这件羽绒服同样颜色、类似款式的女人,正侧着身对着身旁的男人笑着......

那个女人的眼眸,明亮而又炯炯有神;那个女人的脸部肌肤柔嫩细滑、明显是被阳光晒成了小麦一般的那个女人的鼻梁高挺、鼻头圆圆的甚是可爱;那个女人的头发,乌似浓云、亮似锦缎......

而且两个人正在手牵着手,眼对着眼,如同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连微笑中都带着久旱逢霖的甜蜜。

雪平......

真的是夏雪平!

她不应该在家里休息吗?怎么会来到宾馆里——而且还是跟周荻会面?

今天傍晚回家之后我和夏雪平在浴缸里放肆缠绵的景象,还有,在看到我险些被人暗算后她的心痛无比,还有,在医院里临走时她对我的担心、嘱咐、不舍,还有之前在决定自己要不要暂时转职去国情部工作时的纠结万分,还有,之前在外地那些宾馆的床上、温泉池里、情趣旅馆的浴房里和阳台上那一幕幕做爱时饱含深情的四目相对......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开始旋转,让我瞬间头重脚轻、胸腔觉得几欲爆炸,连胃里也开始不停翻涌起来。

——不,那一切只是我在不足五秒钟,透过逐渐关上的电梯门所看到的,那只有一刹那......不,很可能是我看错了!在不到五秒钟内所看到的东西,很 容易出现误差的对吧?

就算是看到了,也未必是真的,人很 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骗,对吧?

“秋岩,快去开车啊!还等什么喔!”

正在我对着那关上的电梯门发呆的时候,许常诺和白浩远已经一起扛着康维麟到了我身后。

“哦。”

我依旧傻傻地站在电梯口,无法将眼神和双脚,从原地移开。

而门外,渐渐 起风了。

天气预报说,今夜西北风,会有一场大到暴雪。

the end of chapter6

"poppies-in-the-rain"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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