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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七章(14)】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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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又似乎想通一大堆其实跟我没啥关系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其实怎么放飞思想都无所谓,但是对于红党来说,好像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那些看起来很扯淡的热门评论,平均点赞量都在1万左右。老爸跟我说过,对于一周以内发生的热点事件,能达到一万点赞数的相关言论,对于整个社会舆情的影响,可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那么在 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热点事件,能达到一万点赞数的相关言论,对于社会舆情的影响,就更加了不得了。

我正这样想着,手机视频软件的提醒信息突然一闪:“要动嘴?也要动枪?选举即斗争!y省选战预热突发刺杀案——《浩然天下论》正在直播。”

看着这条提示信息,我不禁会心一笑,但紧接着,捧着手机看着桌面上夏雪平坐在车子里、长发迎风飘扬的我,又不禁茫然起来。

我挺喜欢《浩然天下论》这个节目,这是国内少数能让我看进去的政论节目之一。不为别的,主要是那个主持人崔浩然长得真是帅,一口脆亮的首都京片子口音,语言幽 默风趣,对待任何事件的态度又相对的客观公正,而且说起来,他还是我老爸的大学同学。他的节目我从初中开始就一期不落下,后来住校了在寝室我宁愿开着流量也要看。此时的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老爸跟我说过,这家伙跟老爸差不多是同时认识夏雪平的,而当年在老爸和夏雪平结婚之前,这家伙也尝试过追求夏雪平,当然,这家伙只追了一周,在这一周之内夏雪平对他理都没理,最终只好放弃了。

于是,我喜欢了差不多六七年的主持人、那个和蔼风趣的叔叔,在现在又突然成了我的潜在 情敌之一。其实讲实话,这家伙跟周荻从长相到谈吐也都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是他可比周荻看着顺眼多了。对这位崔浩然大主播,夏雪平理都不理,可对那位周荻,她居然念念不忘、投怀送抱的,这我可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呵呵,夏雪平啊夏雪平,你是遇到什么神仙了,居然能让大家都这么爱你喔?

“9:26,”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不禁嘟囔了一句:“现在点开还能看个半拉......”

于是,我耳朵上一边挂着耳包,一边把小耳机塞到一只耳朵的耳孔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点开了视频软件,点开之后,便见到手上打了石膏的主持人,笑咛咛地拿着一张泡沫看板对着镜头说道:“就在刚刚节目开始之前——请大家对这张看板的打印质量别介意哈!咱节目的小工们也都不太 容易的,刚刚趁着广告时间刚刚打出来的,辛苦各位场工——回到我这边儿,国内知名媒体人,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y省《时事晚报》前副主编何劲峰先生,刚刚在个人公众号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时至今日,y省一场迷雾》。不知道在座各位和屏幕前的 观众有没有看过这篇文章,没有看过的,建议大家在节目之后去何劲峰的公众号去看一下原文——别嫌我啰嗦,再给我的好哥们儿打个广告,‘疾风劲草、山高为峰’,搜索这个就是他的主页了。”

“但你今天的话确实有点多,浩然兄。”沪港蓝党中央党部的林委员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 人生在世,需要给别人的面子太多了。说回正题:这篇文章首先文笔很不错,真的,用我们首都这边的话讲,真的是‘盖了帽了’,家里有小孩上学的,觉得写作文有问题的,可以按照这篇文章当做范文参考;其次,我是不知道老何的政治主张了,我俩很久没见过面了,文章里是很明显,大段大段都在批评红党,而且又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赞颂蓝党,两党历史也提及过,现状也提及到了,而且y省近 十年来的现状也提及到了。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篇‘尊蓝贬红’的文章,但是说实话,我读起来的时候,哪哪都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

说到此处,在座的蓝党党员和亲蓝人士的脸上,竟然多少有些不悦;反观下一个镜头打到红党党员和亲红人士的脸上,他们却一个个都像是在慾着笑一样。

后来在他们谈论别的政治话题的时候,我便在电脑上找了老爸写的那篇文章,我简直是一边看一边笑——对门的美茵要是听到我在房间里的笑声,说不定会以为我疯了。但我不得不佩服咱们家何老太爷的笔力:整篇文章看下来,岂止是“阴阳怪气”;就像节目里说的,这篇文章看似在“尊蓝贬红”,但实际上称颂蓝党的功绩和建设的那些话语,分明都是在明褒暗贬,甚至在旧时代还是蓝党执政、在战后于沪港搞金融改革结果把通胀率越改越高的事情,还有蓝党在南岛一党执政末期,建丰总统生前错走一步棋、硬把没什么才干和资历的本岛派黎清波提拔为副手和继承人,结果差点把整个蓝党都毁了的这件事也拿出来讲;而在批判红党那部分,讲到的都是红党实打实的业绩,但其中还大量充斥了各种“钓鱼老梗”,不禁让人捧腹,而且在每段的最后,也像网上那些热评论调一样,加上了一句“但这又有什么用”;唯独实打实揭短的,是y省的治安情况,并且还指出某些治安、执法系统的公务人员得不到公平的评价和对待,或是导致y省治安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而文章临结语的地方,还的确让人读得出来,父亲仿佛是在埋怨红党,“这你都能让蓝党那帮人抓到 把柄,你让不让咱们这些老百姓心疼”。

除此 之外,文章中最能看出老爹对蓝党是明褒暗贬、对红党是恨铁不成钢的部分,是他主要叙述的“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的部分:

“当然,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屏幕上的崔浩然用水性笔鼻尖在泡沫看板上画了个圈,“何劲峰提到了二十几年前——其实都将近三 十年前了吧?”

“二十八年前,他提到的这件事是二十八年前。”沪港红党党委的马委员提示道。

“二十八年前。当年这件事,真的差点一点活路都不给蓝党了。要不是后来南岛地方党的领导人陈木宽和其妻子被爆出弊案,给了后来的叶九昇前总统翻盘的机会,说实话,现在的咱们国家、现在的南岛局势会是什么样,真的难讲。来,林委员,既然我的朋友老何在夸你们蓝党,您又是南岛人,相信二十几年前的这件事您也经历过。您对这篇文章怎么看?”

“对......二十几年前这件事我、我、我有经历过......二十八年前我还是在钟主谕的‘南岛群众党’的阵营的,我也算是见证过文章中提到的这件事啦!”林委员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支支吾吾,让人看着听着,都很不舒服,“但我觉得,你的这位何劲峰朋友写的,关于二十八年前的这件事情,要来、要来、要来跟......跟今天发生在y省的这件事要联结在一起,说实话我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放到一起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嘛!当然我承认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啦!只是文字当中,有一个现在媒体人的通病:喜欢小题大做、胡乱联系嘛!”

“所以您认为,y省蔡副省长被刺这件事情,被媒体如此炒作,属于‘小题大做’?”崔浩然适时地找准机会,对林委员如是问道。

“没有啦......但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是很了解y省方面的状况,”另一位南岛出身的蓝党郑委员对崔浩然解释道,“刚刚我还有在跟y省党部那边沟通,据说现在韬勤兄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具体医疗方面的情况还没有办法讲这样......”

“好吧,那马老师,你对这篇文章,以及今天这件事怎么看?”

马委员嘴角微微上扬,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虽然何先生的那篇文章,可以说把我们红党‘痛批’得‘体无完肤’,但我还是要说,的确,文笔很好。我这个靠笔杆子吃饭出名的,真心自叹不如。”

“‘枕边快讯’终于找到对手了。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还说自己的‘枕边快讯’是当今新媒体界的标杆?哈哈哈!”

“不不不......是的,哈哈哈!我世界观是宏大的,但是我也真的佩服何先生的文笔!这篇文章给我最大的感觉,即便是在‘批评’我党,但我也可以说一句,文章当中说的都是实话。刚刚主持人对林委员问询关于二十八年前的事情,林委员多少有点三缄其口的意思——跟林委员在以往南岛邵壮国先生的节目上表现得大相径庭。现在的年轻人,我知道很多年轻人也在看我们的节目的,他们可能不太清楚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林委员刚刚也没说清楚,我就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给大家温习一下当年的事情:当年‘南岛地方党’的陈木宽前总统为了连任,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

“等一下!等一下!”郑委员一听到马老师的话,立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女人的作风即是这样:无论是在节目上还是在国家议会、沪港行政议会当中,只要一拍桌子,这就是在叫板了,而接下来被她叫板的人,如果不跟她吵出来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是别想躲掉的:“马老师,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也’?什么叫‘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你是不是在指控,y省发生的这件事是我们蓝党的同袍自导自演?”

一句话说完,直播间里立刻乱了起来。配着我耳包里的音乐,听着这帮政客吵架,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等一下!我也让各位等一下!”马老师听了,搔了搔自己的平头,回过身对自己党内的同志们说道,“你们不用接茬,‘郑大嘴’在跟我问话,我 一个人对付他们就可以了!”接着他又对对面那一桌蓝党的其他人说道,“可否也请你们,包括林委员、费委员,高小姐和毛兄别说话喔?请你们尊重我,别打断 我的话!”接着,马老师又对郑委员说道,“你说这不是y省的蓝党成员自导自演,那你怎么证明这不是自导自演的闹剧喔?”

“你这讲得叫什么话啊!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自导自演,玩苦肉计?”

“那好,那我也要问问你们,以及在屏幕前的所有支持蓝党的朋友们:你们又又什么证据,证明刺客 枪手是我们红党的人派出去的?从事发到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怀疑我党,但问题在于你们和支持你们的人,一直都在渲染是红党人下 黑手的舆论,而恰恰我们的元首在首都已经发出指示,要求y省对此事进行认真周密的调查,并且一直在安抚民心;而反观贵党喔?从出事情之后,贵党从中央党部到地方党部,一个准确的消息、一个准确的 公告都没有发布,连贵党的y省党部也没办法对媒体、对公众、甚至是对你们党内自己的同袍发布一个准确消息,那请问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你们蓝党在信息与沟通上面出了个问题?刚才林委员和你郑委员多次说你们对y省方面、对蔡励晟的情况不清楚——别说现在你身为沪港蓝党党部的议员,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们y省党部的人,都不见得有几个清楚的!因为即便清楚,他们也不敢说!咱们跟着何劲峰先生这篇文章,来回顾一下:陈木宽在二十八年前搞那件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的时候,他的副手、那位‘南岛独立教母’夏小荷知道吗?夏小荷不是也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还被 枪手射中了肩膀吗?搞得当年你们蓝党和‘群众党’的联合候选人。陆忠华和钟主谕,有没有很被动?当时是不是也像今天y省这样:陈木宽在被人护送离开之后,一直就对外声明‘住院’、且具体情况‘尚不明确’,其竞选办公室也一直不对外发布任何准确的声明,继而对于南岛舆论产生了搅混水的效果——我们今天回顾来看,大家才知道,哦,原来你阿宽只是在肚子上留下了一道很浅的伤疤而已!结果住院了三天?”

“抱歉、抱歉......马老师!抱歉打断你一下吼!我打断你一下,”林委员一听,眉头微皱,抬手插话道,“现在我们在谈y省,而不是在谈南岛,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我们谈的是蔡励晟和杨君实,你扯什么陈木宽和陆忠华啦?”

而马老师却依旧在自己说自己的,并没有理会林委员一下:“屏幕前各位 观众朋友,你们想想看:夏小荷一个女人,肩膀中了一枪,伤口处理好了两个小时后就在媒体前露面了,还叫大家不要担心;陈木宽肚子上一道伤疤,结果住院一住就是两三天!占用那么多卫生医疗资源、媒体资源、政治资源,让大家关注你,结果你过后告诉别人,你是因为‘很痛’,才需要住那么长的院!搞得陆忠华没办法又是去医院探望、又是发表讲话,一下子把你们蓝党得被动了,大家都以为是去杀陈木宽的那个 枪手是蓝党特勤局的特工,是陈忠华派人杀的,最后输掉了那年大选;现在关于南岛的事情揭了密,我们今天才知道那是他们‘南岛地方党’自导自演!那么我们今天回过头来看y省的这件事,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当初是不是有很大的相似性?舆论走向也好,事情发展的步骤情节,是不是跟二十八年前的事情很像?那我们是不是有权力怀疑,蔡励晟现在,也只是受了轻伤而已?或者说——你们现在去看现场公布的当时的录像 画面,咱们是不是根本没有看到子弹打在哪里的 画面?我个人都觉得,可能当时子弹都并没有打在演讲台上,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可以怀疑,蔡励晟根本没受伤?”

马老师的辩论加上剖析的逻辑是对的,但他根本忽略了一点——实际上很 多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今天蔡励晟参加的这个包装在商业促销广告之下的竞选宣传活动,根本就是不符合选举规定的。其实只要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一说,我想现场的所有蓝党人士立刻就会哑口无言。

可是世上的吵架仿佛都是这样,只要两个人或者两伙人站到了对立面,一方一定会猜另一方是邪恶的,会赌另一方在某件事上必然百口莫辩,而且大凡吵起来以后,比的就是到最后,谁先能把谁吵哑巴、谁更比谁会说、谁的逻辑听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以及谁的遣词造句听起来更顺耳,而事情最初的样子,居然没有人去愿意关心或者解释。

“哪里有你这样的揣测和推论的啊?我跟大家报告一下吼......你去医院,你是不是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了?那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推论,大家也都不用跟着医院的要求来好了!”郑委员听到马老师的话以后,顿时面红耳赤。

“我也不再发表什么其他意见,我就想说一句话:红党没有风度。就这样。”

另一个红党议员听了,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没有风度?这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党没有风度会跟你们蓝党进行和解么?而且要不是我们红党跟你们蓝党主动提出和解,你们蓝党今天在南岛上面还会有什么样的地位?你们觉得你们在南岛上,还会不会有生存的空间?更别说你们会跟我们在这平起平坐了!怎么?今天你们蓝党的人要把当初你们自己在南岛吃的瘪,用在我们红党上面?那别人嚼过的馍馍喂我们,当我们是傻瓜吗?”

“我们哪有扯东扯西?我们吃瘪......我们当年失败也不是因为那次枪击事件,而是事后查出来的三十三万无效选票......”

“我跟你们讲,咱们回顾历史,看看到底是我们还是你们最喜欢搞政治暗杀!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十里洋场,旧时代你们蓝党执政的时候,在这片十里洋场,你们蓝党人士沾染我们红党先烈的 鲜血还少吗?”

“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红党就没搞过‘打狗队’?”

“我们红党当年的打狗队只是‘锄奸’,你看看我们何时策划过对你们先总裁的暗杀?就那y省来说,当初我们红党在y省的地下党也不少,他们有策划过对陈辞修、卫俊如的暗杀么?反倒是你们看看,李晋祥死在谁的手上?闻家骅又死在谁的手上?李傲之先生有句话说的对:‘南岛地方党’也是你们蓝党,只不过是披着‘南岛地方’这张四字皮下的蓝党;而你们喔,也不过是披着蓝皮的‘南岛地方党’罢了!蓝党就是个龌龊的的政党!不要脸的政党......”

“好了,好了!各位,我觉得这个话题还是暂时到此为止。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红党指使的、红党有没有风度——我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答案,但是我以一个非政治人物的观点来看,其实红党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如果不是这样,如果红党玩不起竞选,他当初也不会同意跟蓝党和解搞合作政府,对吧?而且蓝党我相信也是会对得起民众的,我相信蓝党也不愿意去操民意,并且之前在南岛的时候,蓝党自己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深受其害——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这件事的真相如何,结果怎么样,我们都需要耐心等待调查,等待医院发来最新的消息。来,我们来看另一边:说到y省,那就不得不提上个月......哦,大上个月,在f市cbd发生的抗议活动。那么今天,华尔街分析师詹姆士·麦法兰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节目看到这里,我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了,于是我关了视频看了一眼老爸的个人公众号,看了他写的那篇文章,以及最近的一些社论、影评、游记和随笔。看完了老爸的文章,又忍不住一肚子的火和心里的悲苦,披着大衣跑到屋外去,上了车取了一盒烟,从烟盒里捻了一根出来后,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靠着车子抽了一根。

说真的,老爸以前给我的感觉,除了经常被迫去应酬结果却依旧什么都没得到、为人处世还有些唯唯诺诺,平时穿衣服、吃东西、说话做事多少带着点那沧桑岁月都洗不净的乡土气息,但到现在,他身上又的确有大概四个让我对他产生另眼相看的赞叹、甚至是崇拜,但有多少带着几分困惑:他枪法很好;他对陈美瑭的感情很真挚;他竟然能勾搭到那么美的女人,并且还可能是个孕妇——当然,美不美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从美茵的容貌,对那个叫什么薛荔莎的女人的样子进行的猜测;以及,他的文笔确实一顶一的好,而且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庸随和的人,骨子里却又是这么的有态度。

看着他拍的那些 风景照,写下的那些文章,我突然觉得,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时事传媒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f市的这段时间里,父亲活得很 自由很潇洒。

望着家门口,望着自家那栋小楼,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低着头,回到卧室里,疲惫地看着自己的那张床,疲惫地回想着老爸临走前,他跟我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

“......我其实到现,夏雪平对我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在我心里我自己也打怵,可我只知道,仅凭我在警校积累的那点泡妞手段,我是没办法打动她跟我保持这样的关系的。而我自己也想好了:就我现在的能力,说保护她、罩着她,那是在说大话,但是拿着手枪站在她身边跟她出生入死我是能做到的;我不见得会比她冲得更快、更往前,说不定我还是会拖她的后腿,但是在默默站在她身后支持着她我是能做到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俩被人围了,我不见得说一定会带着她杀出重围,但是起码站在她身前给她当做挡子弹的肉盾我是能做到的。”

“这些话,你能发誓么?”

“我当然发誓!”

......

仅仅不到一个月唉,老爸在这个房间、在这栋房子离开之前,我的那些坚定,早就灰飞烟灭了。我当然觉得,这很大程度上要怨夏雪平自己。

可我自己又有没有错喔......

我想要怪我自己的话,我只能说我之前对我和夏雪平的感情,太过于信誓旦旦了。

就在这时候,一楼的大门打开了,楼下传来了熟悉的硬底皮靴的声音。

她回来了。

22:30这个时间,,跟她以往比起来算是回来早的。当然,如果她刚刚是在外面跟周荻在一起鬼混的话,那她回来得也确实够晚的。

且听她脱了鞋子,疲惫地长吁一气——看来刚才没少忙活吧——连拖鞋都没穿,之后脱掉大衣,走到了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饮料,大快朵颐地喝了一口后,很疑惑地咛了一声:“咦?”然后她走到了楼梯前,又突然快步回到了冰箱门口,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随后才缓步走上了楼。

看着我的房间门被缓缓打开,听着门把手轴承被拧动而想起的嘶哑刺耳声音,我却心如止水。

“干什么喔小混蛋!”夏雪平一脸坏笑着、对着我弯腰大叫了一声,并像一只捧着三根萝卜的巨型兔子一样,跳着进了我的房间,她一定是原本在心里,对我在房间里进行的活动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假设,可当她进了屋子,看见我眯着眼睛,耳朵上戴着耳机,一手拄在电脑桌上,一手握着手机耷拉在办公椅的扶手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便一下子愣住了,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接着对我笑了笑,打趣地对我问道:“哼哼!刚刚自己 一个人在房间里,在电脑上看什么小坏东西喔?还不开灯!故意营造网咖气氛喔?”

美茵一听见夏雪平的声音,立刻就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样奔到自己房门口,“哐”地一声把自己的房间门打了开,并且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点湿润,嘴里含着半口气,嘴唇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不停颤抖着。

我沉默了三秒,然后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美茵,又看了看夏雪平,接着平静地对夏雪平说道:“没什么啊......我看老爸的公众号文章喔。”

“呵呵,想你爸了?”夏雪平看了看我,又回过头看了看美茵,接着把手上抱着的三瓶饮料放到了我电脑桌主机旁的写字台上,然后递给了美茵一瓶莓子汁,又递给了我一瓶,接着自己拿着那已经喝掉半瓶的玻璃瓶继续喝着,喝了一口嗅了嗅,又不禁锤了我一拳:“嘿!你个小混蛋!你又抽烟了是吧。”

“嗯,对,我抽烟了。也想老爸了。”我假意说道。

“你想他就想他,你抽什么烟啊你!”夏雪平说着,在我的肩膀头上猛掐了一下,又捏了捏我的鼻子,“而且看劲峰写的东西,你也得开灯啊!你这样对眼睛不好知不知道?”说完,她又把房间里的灯帮我打了开。

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我便继续跟她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何老太爷今天还写了一篇社评,关于今天上午在红山广场发生的那件事的。”

“他也是脑子转的快,上午的事情,下午就写出来文章了呀——对啦,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么?”

“不疼了。”我摇了摇头。其实那些挨打过后留下来的淤伤多少还是有点痛的,但是跟我目前的心伤比起来,那些伤根本不值一提。

可我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却依旧没跟她提关于我想问的任何一个字,只是继续跟她聊着关于“老何太爷”的事情:“呵呵,以前我也没注意,老爸他居然会写关于政治内容的文章,他在家平时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讲关于时政的东西,所以我就看了一眼。没想到咱们何老太爷,还挺有才的,而且文笔颇有点鲁迅的意思。”

“劲峰他可不是有才么?而且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鲁迅了,好些时候他写东西,都会故意模仿鲁迅的语言。劲峰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就像你跟我一样,当警察也得又警务工作方面的天才啊。”

夏雪平似乎对于老爸写东西的事,稍稍显得有点那么不太关心——其实她以前一直也这样,但是放在以前,我和美茵都觉得他俩这样的态度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但今天,在看过了周荻的那篇 日记之后,我总觉得,这根本就是夏雪平故意不把心思放在老爸这边。

给我递完饮料后,夏雪平又转过头看了看美茵,笑着问道:“你说对吧,美茵?”

“呃......啊!是啊!呵呵......”美茵支支吾吾地搭着话茬,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我,接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饮料。

一个眼神,就让夏雪平发现出美茵的不对劲来。

“乖女儿,怎么了?”

“我......”美茵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夏雪平,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一眼我的电脑,接着又紧张地把视线汇聚到我的眼睛上。

我想了想,把手里的饮料瓶放在了电脑屏幕前,并正视着美茵的眼睛,声音稍抬高了一个调对她说道:“你出来干嘛啊?”

“我......怎么......”一见我语气不大对劲,美茵更有点不知所措,看起来似乎是傻愣住了。

“你不是马上考试了么?赶紧的,拿了饮料之后快回屋复习去吧!”我对她扬了扬手说道。

美茵这次没再说一个字,但却换了个带着哀怨、警觉、期望、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嘴唇也忍不住嗫嚅了两下。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进屋看书做练习题去!看不进去书、不爱做题就赶紧睡觉!总把自己当成个‘小大人’似的,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好好提高一下你自己的学习成绩!别一天天总掺和家里别的事情来!别总哪有事情哪到!”此刻的我看着美茵,也不说不准是为什么,心里的无名火一阵赛着一阵往外冒,嘴里的训斥也像连珠炮似的往她的身上砸。美茵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双眼带着埋怨和警告的意味瞪了我一眼,然后才转过身进了房间关了门,但依旧把门留下了一条缝隙。

夏雪平想了想,用手背抹了一下脑门,然后也进了我的房间关上了门,对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你俩小家伙怎么回事啊?吵架啦?”

我看了看夏雪平,回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任务栏里代表周荻 日记的那个“新建文档”,纠结了一下后,用鼠标右键再点左键关了那个文件界面,接着模糊地对夏雪平摇了摇头:“没......没事。”

夏雪平放下饮料瓶子,用大拇指抵着我的脑门、手掌扶着我的额头,用着窥探的目光看了看我的眼睛。我抬头看了看她,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容和娇俏的温柔狞笑,随即又不禁低下了头。夏雪平看我这反应,必然会认定我还是跟美茵之间有什么事情,于是她收起了些许笑容,又对我问道:“是不是今天你去吃晚饭的时候,隋琼岚说了你或者美茵什么?”

“没有。”我果断转过身去,假装打开了又一局游戏。

“你少来!”夏雪平一把抢过了手边的无线鼠标,然后把我的椅子转向了她面前,接着她坐到了我的床上,认真地看着我问道:“小混蛋,知子莫若母,而且你我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我对你身上没个零件怎么长得、哪里的变化代表生什么病、哪里的窜动代表什么情绪,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你还觉着你能瞒过我呀!老实说,是不是隋琼岚说了什么了?”

——我什么都被你了解,我什么都瞒不过你,而关于你的所有我却并不是那么清楚,而你还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这莫过于我们之间,最让人觉得折磨的地方。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也打开了那瓶饮料,一口甜中带酸的沁凉喝下去之后,我才调整过情绪,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真是被你发现了,唉......的确是因为隋琼岚。”

“她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说了,”我顿了顿,随即我听到了在房门外响起的轻微的光脚踩在复合地板上的声音,但我没理会,接着说道,“关于薛荔莎跟她弟弟隋琼波夫妻的死,以及之后她是怎么找到老爸,然后寻到了他们的亲生女儿隋雯漪,也就是美茵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真心的很讽刺:老爸出了个差,去了趟中东,跟了一个孕妇艳遇;而夏雪平喔,执行了一次秘密任务,跟周荻睡在了一起。说到底两个人都出轨了。那看来我跟夏雪平在一起谈禁忌恋爱,父亲和何美茵在家里搞乱伦性交,这样的情况还真不是没先兆的喔!在我十一二岁之前,家里的和睦气氛、她和老爸之间的相敬如宾,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俩之间的关系,这段看起来有些羡煞旁人、甚至让我和美茵都有点嫉妒的婚姻,究竟是风月场上所说的“开放式关系”?还是说它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可我表面上,去依旧忍着生理和心理的不适,用果汁压着想要呕吐的反应,平静地看着夏雪平。

“你都知道了?哼......”夏雪平疲惫而灰心地低下了头,把玩着手中饮料瓶上的塑料商标,“她还真是毫不保留喔。你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就在艾立威搁咱们家老房子门口放完火之后,还有你和老爸离婚的时候,美茵翻出来过自己的收养证明。”我看着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抿着嘴,用舌头舔了舔上牙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她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我也是没想到......”我叹了口气,“唉,有一天,居然有人会告诉我,我跟美茵,居然不是亲兄妹。”

夏雪平看了看我,撩了下鬓边的发梢,对我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喔?”

“什么怎么想的?”

夏雪平无奈地看着我,浅浅哀叹一息,对我问道:“嗨......隋琼岚这次从欧洲回来,就是想把美茵从家里带走的,不是吗?”

“美茵说她不想走,”我对夏雪平说道,“咱们家小坏 丫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拿准的主意,就算是国情部和安保局的探员特务们来了,估计也拉不走她。”

“可是她能决定什么啊?美茵现在还没满18岁喔,按照法律规定,隋琼岚是可以把她带走的。隋琼岚有这个权利的。”

“啥叫‘美茵还没满18岁’?她当年被抱到咱们家里来的时候,何老太爷不是少给她算了一年的年龄么?”

“但是户籍和身份证上,美茵还是17。”

“那改回来不就得了吗?”我不耐烦地问道。

“改回来那就得需要隋琼岚同意了,但她要知道给美茵改回真正的年龄是为了阻止她把美茵带走,她必然还是不会同意的。”

“那......”我提高了一个调门,又看了几眼夏雪平疲惫又忧愁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里的情绪对她反过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夏雪平抿了抿嘴唇,接着认真地看着我:“我其实从隋琼岚请咱们吃饭那天,我就想好了,这件事我跟美茵谈过,跟你和劲峰都没说过——我想,让你和美茵,你们俩搞个订婚仪式,然后再去领证......”

“吁——喂!喂!”我立刻打断了夏雪平的话,“您等会儿,我的夏组长:您知不知道您这是在说什么喔?”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那么点不对劲,而且 妈妈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现在只有这么个办法了。而且你跟美茵你们俩,不是也已经......”

“您等会儿吧!那我问你,夏雪平,这怎么就是个办法了?是,我跟美茵也做过了,但我、她,还有你,应该也都知道,那只能算是你离开之后我俩之间的报团取暖,外加不太懂事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之间的青春期 躁动——夏雪平,我对她、我对任何人的感情,和对你的比起来,都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么?”夏雪平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刚想表达些什么,却又被我打断了,“而且你说美茵现在想留在咱们家,她会受到法律限制;那我再问你,她跟我订婚、领证,就不受到法律限制了?合法结婚年龄也需要满18岁的。”

“但是这样的话,隋琼岚便不会说什么。她是把狄家那个小男孩给搬出来了,但是劲峰跟我说过,隋琼岚刚联系他的时候,特意问过,问过美茵有没有在这边谈恋爱,也问过你跟美茵之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你同意跟美茵结婚的话,我和劲峰就都有办法阻止她把美茵带走,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的。”夏雪平眼光湿润地看着我,接着把手放到了我的腿上,然后又牵住了我的手道,“ 妈妈孤独了好些年,才终于明白,能成为我夏雪平的倚靠,就只有你跟美茵两个了。你们两个人任何一个,我都不想失去,秋岩,你能明白么?”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夏雪平,又迅速别过头去,并且从她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走,然后轻声咒了一句:“瞎扯!”

——可不是瞎扯么!她明明还有周荻陪着喔!

夏雪平想了想,站起了身,将我一把揽在了怀里——我其实是想躲开的,她的身体刚刚被别的男人碰过,这让我觉得真的很......可她的身上的气息,又真的很香很香,她的体温又是那样的温柔又 温暖。

她把搂在自己身前,然后对我说道:“其实最开始,我决定把美茵收养在身边,也是想着等着你们俩长大了,可以凑成一对儿的......”

“可是美茵跟老爸已经发生过了关系了——夏雪平,你可知道这种事情,就仿佛再给你找个男的,然后让你俩在一起恋爱结婚一样荒唐你懂么?就比如说让你跟老爸 复婚,或者再找个其他的什么男的......”

“我知道。劲峰也跟我承认过错误,而且把心态放平常一点,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美茵的样子,长得真的太像茘莎了,劲峰对茘莎也很喜欢。可是,小混蛋,我也没要求你让你跟美茵怎样的,我只是想着用这种方式把美茵留住而已;而美茵也跟我说过,她只是要个名份——这恰恰是我们俩之间不需要的。秋岩,美茵过去也不懂事,但现在,她跟我说,她也不奢望什么了。她对你的心思,经过这几天在家一起的相处,我也都清楚了。你妹妹其实很可怜的,在你去处理康维麟的案子那天晚上,美茵对我苦苦哀求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可怜,让我觉得心酸;要不是她是我的美茵的话,并且要不是她那么可怜的哀求, 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夏雪平这样说着,而本来心里就装着事情的我,对她说的话听得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于是当她提到我在营救被练勇毅找人刺伤的康维麟那个晚上,再加上她提到“美茵苦苦哀求”这些字词的时候,我满脑子里却都是美茵给我发来的那些她趴到夏雪平屁股旁边、口水滴到夏雪平桃尻与阴户处的自拍,顺理成章地,一段小坏 丫头搂着酒后“生死果”药劲触发的、满身欲火、全身赤裸的夏雪平求欢的 画面,便浮现在了我眼前:但见美茵亲吻着光着身体的夏雪平,再伸出她那条顽皮的舌头,从夏雪平的下巴、脖子、乳尖上一路舔到夏雪平的双腿间;紧接着,在舔满了一脸阴穴蜜水之后,夏雪平结实双腿间的那个小坏 丫头,就一下子幻化成了周荻的模样......

于是,那一幅幅 画面,似乎有变幻成了楷体黑字,敲在了电脑屏幕的word文档之中。

“他求你,你就答应了是吧!”我气冲冲地低着头,对夏雪平厉声问道,“那是不是以后是个人求你,你都会答应了啊!”

“我......”夏雪平瞬间有点懵,但她依旧解释道,“可是......她是美茵啊,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养大的女儿。我说过了,你们俩在我的心里,完全是一样的。难道,你对我这种想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你......秋岩,你该不会觉得, 妈妈的这种心思,是一种......出轨吧?”紧接着,夏雪平又有点慌,连忙对我说道,“当然,我也没有指责你心理狭隘的意思,美茵跟 妈妈也说过,那是仅此而已——美茵也是想留在这个家,她也是喜欢你,她其实也还想跟你在一起;然后她确实有点......喜欢女生, 妈妈倒是也理解;但你要是觉得......”

我看着夏雪平,抿了抿嘴。

好在我听得清楚,她说的是美茵。

“我......这倒是没有,你想多了。”我对夏雪平摆了摆手,并就势从她的怀中脱出,“我对你和美茵的事情——一个我喜欢过的妹妹和一个我正恋着的女人之间的事情,我才没那么狭隘喔。只是我不觉得,我去跟她领结婚证、订婚什么的,是个好主意。我跟美茵今天下午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大了,我也大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我 不同意这种事情,我也 不同意她被隋琼岚带走。她也不想跟她姑妈走。只要美茵不愿意离开这个家,隋琼岚到时候,还能怎的?法律这东西,说是这么说,但总得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吧?美茵在咱们家已经生养了17年,是她姓隋的说带走就带走的?她也不是美茵的亲爹亲妈!”

“可是......唉!”夏雪平听了,本想说些什么,接着又住了口,眼睛里,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又一次开始绽放了出来。

“你想说‘可是什么’喔?”我依旧就这她的话茬说道,“隋琼岚不就是有俩臭钱么?她除了这个,也就是认识那个狄昊苍罢了。而那个狄昊苍,除了认识海事工董局的和一些美国特务 之外,他还能干嘛?在美茵这件事上,到最后我估计也就是打官司而已咯。那就打呗!何老太爷认识那么多社会人士,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问张霁隆借一下他公司那个‘流氓大律师’兰信飞,有他们在,这个官司还怕打不赢么?谁还怕谁了!”

“你说的是对的......抱歉, 妈妈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心态有点乱。”夏雪平说完,不住地点了点头,又对我释然地笑了笑,“还好有你这个小混蛋在,要不然,我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有点定不住心思了。”

可我对她的态度,却依然故意冷冷的。

夏雪平想了想,又对我问道:“那......那个隋琼岚,有没有跟你们一些,关于荔莎......就是美茵的亲生 妈妈的事情?”

“她提倒是提了几句,但是她知道的貌似不太多。就说美茵的亲妈好像也是咱们f市人,在中东那个叫做什么伊洛利亚的小国担任驻外武官,貌似还是安保局外派过去的,好像她又是跟老爸在图丽塔汗斯坦认识的老爸。但她对美茵她亲妈和老爸的事情好像不是很清楚,我知道这些,还都是美茵告诉我的。”我说着,又转头望向夏雪平,“听你一口一句‘荔莎’‘荔莎’叫着,美茵的亲妈你以前认识么?”

夏雪平皱着眉、抿抿嘴、纠结地看着地上,然后似乎带着很重很重的心理负担地对我笑了笑:“算是......当然也谈不上认识不认识,先前见过几面吧。”

“嗯。”我点了点头,又对夏雪平问道,“那老爸,当年认识这个薛荔莎、跟她好上的时候,你和老爸那阵子不还是结着婚喔么?你对他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唉,那是男人结婚以后,大部分都会犯的错误呗,呵呵。”夏雪平低下头,带着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说,周荻结婚之后,他也会犯这样的错误么?”我咬了咬牙,对她这样问了一句。

“哈哈,他会不会犯这种错误,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管他喔?”说着,夏雪平又把我半搂到了她的怀里,对我反过来问道,“周荻又怎么了?”

我想了想,继续躲避开夏雪平的拥抱:“没咋。”

我依旧没跟她提一句关于周荻 日记的事情。有好几次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已经溜到了嘴边,我却硬给咽了回去,不是我软弱,也不是我在对这件事试着去释怀,最主要的,是因为我看着刚从这出了二九奔三九的大冷天里回到家中的夏雪平,此刻身上还传着一阵阵寒冷的朔气,可她的脑门上和脖子后面,却冒着一层层豆大的汗珠,本来透着铿锵英气的眉宇间,也挂满了疲惫不堪。诚然在看过了周荻的 日记,还有赵嘉霖发给我的那些偷拍窃录之后,我有理由怀疑夏雪平的满头大汗以及身心俱疲都是因为应付周荻在她身上的“辛勤耕耘”所产生的,但是,我毕竟见过夏雪平无数次在枪林弹雨之中的奋不顾身,见过无数次她在生死一线情况下的临危不惧,见过无数次她因为探察疑案而彻夜不眠的疲态,也见过无数次她在脱离险境与困境之后,躺在床上安静熟睡的模样。于是我不忍心在她于此时此刻如此疲惫的时候,去跟她吵架,尽管她可能 背叛了我的情感。

但是,当她再次将我拥入怀中,并试图主动亲吻我的嘴巴的时候,我却依旧往后退了几步,并将她推开——我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她在刚刚跟另一个男人共赴巫山之后,身上在还留着他的味道以及生理痕迹的时候,还要跟我拥吻。

“嗬!跟你的夏雪平大人躲猫猫是吧!”夏雪平被我连续躲掉之后,在困惑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她只好蹲在我的身前,双手搭在我的膝盖上,仰着头看着我:“怎么了?不想跟我好了呀?我好不 容易今天回来这么早的......而且,‘ 妈妈老婆’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可以跟我的小 老公一起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哦?难道你不想要嘛?”

“我......”我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我现在没心情......抱歉。”

夏雪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还是因为美茵的事情?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突然告诉你她不是你妹妹,也的确让人接受不来的,对吧?”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脱了拖鞋,把双脚猜到了坐垫上面,双手抱着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

夏雪平有些失落地站起身,但还是摸了摸我的头发,并且把我的脑袋抱在怀里猛吸了吸我头发上的味道,然后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道:“好的吧,谁叫我家小混蛋重感情喔......这样也好,那种事情太过度了,也伤身体,而且其实 妈妈今天也有些累了。”——哼,那种事情,不是除了我以外,有人陪着你“过度”的么,“呼,那你也别多想了,美茵的事情,以后咱们家人一起慢慢面对。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俩还要去老宅取些东西回来的,你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我对她说道,“明天我俩都开着自己车过去,还是咱们俩一辆车就够了?”

“当然得两辆车去了。你外公留下的东西,很多都很贵重的,他的好多藏书什么的还用专门的存放书本的木匣子盛放的,如果一辆车的话肯定拿不回来多少。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你邵大爷还给我打电话,说要不要派傅伊玫来帮忙,”提到傅伊玫和邵剑英,夏雪平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警觉,随后又是一丝自我辩驳与安慰,接着又看了看我,“但我觉得,咱们就是拿点藏书字画之类的东西,又不是搬家,所以咱们娘俩就足够了,用不着再麻烦别人了,对吧?”

“嗯,我也觉得别找别人了。反正一切都听你的。”

夏雪平又对我笑了笑,捋了捋我的头发:“小混蛋......头发都长了这么多了,该理理发了。醒了,既然咱们俩都想好好休息休息,那我也不打扰你小混蛋了,我得去好好洗个澡了。记得早点睡。”

“嗯。”——去洗吧!赶紧把自己洗得干净点!

这时候,门口的赤足脚步声,又突然急促,然后美茵的房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嗞——嘎”一声。

夏雪平又宠溺地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然后推开了门,担心地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然后不舍地帮我关上了门下了楼。

听着夏雪平下楼的声音,听着楼下水管的震动和从卧室旁小卫生间里传来的细碎的淋浴声音,我不禁又一次打开了赵嘉霖给我传来的那些东西,自己的鼻息配合着一楼水流的喷洒节奏而抽动起来,眼泪也跟随着,低落在大腿上、坐垫上、:电脑桌上、手机屏幕上,演奏出一曲讽刺的小调,并于我电脑上此刻播放的歌曲,组成了一手二重奏:

“i’m erasing myself from the narrative

(我会将自己从故事中抹除)/

let future historians wonder how eliza

(让后人去猜测当你伤了伊莱莎的心时)/

reacted when you broke her heart

(她的反应如何)/

you’ve torn it all apart

(你已经将它撕了个粉碎)/

i am watching it

(我正眼看着它)/

burn

(燃烧殆尽)

...”

就这样,我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晚上;顶着眼前的一片汪洋,我把这首名叫《燃烧殆尽》的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听着,然后让涕泪决堤得更加猛烈。等再缓过来神的时候,耳朵里的旋律,却又成了“you could never be satisfied/god,i hope you’re satisfied”,擦过眼泪的纸巾已经堆了半个废纸篓,电脑桌上的纸抽盒也已经快空了。

我听着美茵的房间和夏雪平的房间微鼾渐起——美茵自从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每天睡觉都是不锁房门的,而这一晚她洗漱后睡前,特意把房门锁了上去,而且摆门锁时候特意把锁闩的动静得很大;而夏雪平在这一宿睡觉,是特意开着门的,并且还很特意地把以往我躺着的那半边床留出了空位。

而我只是在实在压不住想哭出声来的欲念的时候,下楼蹑手蹑脚地开门、跑出门外哭上几声、再抽几口烟后,回到客厅里接点温水或拿上一罐汽水的时候,走到夏雪平的房门口看上几眼、听听她的可爱微鼾,接着再回到楼上去,继续压着嗓音哭。

再可爱,终究也不是属于我的。

等过了一夜之后,嗓子里竟像是被中药汤或者洗煤水泡过了一样,根本都不是味道,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可能会变成个哑巴。我连忙跑到洗手间里准备漱漱口,结果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眼睛简直浮肿得想两颗海棠果,没办法,我只好又赶忙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包了个冰袋冷敷了一下,眼袋才消了肿。

折腾来折腾去,也到了差不多六点钟。于是我又跑到厨房去,泡了点薏仁、洗了点麦片,配上红枣跟藕粉,小火熬了一锅粥;然后又剁了点洋葱,打散了六颗鸡蛋跟洋葱碎一起炒了,配上烤好的面包片和甜口香肠,给美茵和夏雪平当作早餐。其实这顿看起来有点像是故意讨美茵和夏雪平的好一样的早餐,我原本是不准备做的,但这几天,我确实把做早餐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习惯,而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干点什么,要不然我真怕我自己被电脑里那短短数十页左右的文字搞得精神崩溃。

而就在我快把粥熬好的时候,美茵正好从楼上下来,但她却早已不声不响地把棉衣毛衫、毛棉裤毛棉袜、围巾棉帽一并都穿戴齐楚了。我从醒来到去做早餐,也没听见她去洗漱的声音,而此刻正在穿靴子的美茵,嘴里正嚼着一块口香糖。

“你干啥呀?”我解着围裙走到美茵身后,对她问了一声。

美茵怒气冲冲又慾慾屈屈地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瞥了我一下,眼见着她嘴角还带着晚上睡觉流口水之后留下的唾鳞,而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周围一圈眼眶也有点黑。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半蹲半跪着,给那双皮靴系好鞋带。

“你这么早就走?这才几点钟?”我又追问道。

却听见美茵哑着喉咙对我轻声说道:“我反正要去找琪琪一起复习,早点出发又有什么了?”

“可是我都把面包片给你烤好了,鸡蛋也都炒好了,还有香肠,再过一会儿粥就熬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出发呗?”

“我不吃......琪琪家旁边有个麦当劳,我要去吃培根蛋堡喝咖啡。”美茵抽着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显然这小坏 丫头还是在生我的气。

“那你这么一大早的,外面还那么多积雪,看这天还有点阴。路上别下雪。”我心焦地看着美茵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外,“怎么......我才反应过来,隋琼岚的助理没来接你?琪琪家也没人来接你?你准备自己 一个人去啊?”

美茵系好了鞋带之后,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却并没回答我。

“要么我送你去?”我想了想,对她加了一句,“你稍等我一下,我把厨房的火关了,我开车送你去琪琪家!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用不着!”美茵气恼地说了一声,撇着嘴巴咬着牙皱着眉,扭头瞪了我几眼,“你不是还要跟夏雪平回你们夏家取东西去么?反正你也嫌我碍事,你就别把心思浪费我这里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何秋岩,你省省吧你!”

撂下这么一堆话之后,美茵转身头也不回地就打开了门,但似乎又怕吵醒夏雪平,本来想摔门而去的她,又用胳膊把关到半道的门顶住,接着缓缓关上了门。

但是这时候,夏雪平已经醒了。

我这时才留意到,夏雪平自从跟我打破了母子间的那层禁忌之后,她的睡眠越来越踏实了。换成以前,房间里但凡多了个苍蝇,她都会惊醒。

可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喔?周荻又算是什么喔?

我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看着刚睡醒的、一脸温柔妩媚加慵懒的夏雪平,看着她这副在家门以外几乎无法让人见到的可爱样子,我还是没忍心向她询问关于十几年前她跟周荻在那个郊区小招待所的那笔风流债。我只是不咸不淡地让她好好再去洗个澡,然后沉默着给她盛粥端菜,平静而心如死水地坐到她的正对面,跟她一起吃了早餐,从那起匙箸到放下百洁布,全程我都没怎么说话,且对她发起的话题,也并没怎么应答。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大对劲,却依旧当成是我因为美茵和隋琼岚的事情而烦恼所以还在不停地劝解着我,而我又怕等下开车会让她分神,依旧没问她关于十二三年前的任何事情。

吃了早餐之后,我和她又各自去穿戴整齐,接着分别出发。上车前,夏雪平还很不安地看了看我——哼!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她自己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上了车后,车子里贮了一夜的冷气朝着我的口鼻里不停侵袭着。从昨晚接到赵嘉霖消息开始的我,胸腔中就像个热灶一样,白白烘出了一堆湿热毒瘴一般的闷气,被车子里寒气沁了这么几下,我整个人便突然开始放松了下来;而原本就一夜没睡的我,在胸中瘴气散了些许之后,困倦之意也一下子袭上大脑来,于是车子还没启动,我自己却先对着后视镜连着打了三个哈欠,并且在打完哈欠之后,右半边的太阳穴到颈椎的这一片还突然有点酸痛加胀痛。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我只好把电台节目打了开来,接着一脚油门,跟着夏雪平驶离家门口。

“......首都红党议员屈恩铭、首都地方党团联盟代表秋世炎向国家议会提出的,针对国内五大移动通讯运营商《反市场勾结、反价格歧视议案》,以89票赞成、143票反对、78票弃权的结果未予以批准通过——这是该在去年年初开始向国家议会提交审议后第三次未予通过,该议案旨在向国内两家国产运营商和三家具有国外合资背景的运营商进行议价,希望降低我国移动数据月话费、包月流量与月租费价格;

“......沪港市蓝党市长候选人龙晓兵昨晚在沪港蓝党党部记者会上表示,如若在明年即将到来的沪港地方大选中获胜,他将代表沪港向首都国家议会提议,将英语作为沪港市地方官方语言。此言论当即受到红党与地方党团的反对;

“国家航空航天部昨天在记者会上表示,今年的卫星项目已经完成,但能否送上太空,还需要看明年11月大选之后,我国元首与美英加澳印等国首脑的磋商会晤结果如何;

“再来看y省本地的消息:于昨日上午f市红山文化广场前举办的某商业活动中,y省蓝党党部主席、副省长蔡励晟突遭枪袭。蔡励晟已于事发后被迅速送到民总医院接受治疗,目前情况尚不知晓。现场无其他人员伤亡,国家情报调查部f市情报调查局表示,凶手凶手的身份与动机正在调查,其他信息尚未透露。目前尚无组织或个人宣布对此事件负责。而今天一大早,y省省政府大院门口遭到了诸多媒体界人与支持蓝党人士的冲击,新任y省红党党委书记、y省省长杨君实的办公楼遭到冲击着的包围,在现场红党政保局保卫员与冲击人士发生了肢体冲突,而在半个小时之后,在杨君实的办公楼门口由省政府卫兵拉出了一条由移动金属围栏组成的警戒隔离带;而在y省红党党委大楼门口也发生了红党支持者与蓝营人士的冲突。据悉,杨君实办公室、y省红党党委从昨天事件发生到现在,并没有发布任何 公告、讲话或者消息——有媒体人士声称此次杨君实的反应,与其被人雷厉风行、光明磊落的作风不符。具体情况,本台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节目里,由现场记者为您进行介绍和报道,请不要错过。”

——是啊,杨省长,您在等什么喔?

别人不知道,昨天亲临现场并且对着 枪手开枪的我很清楚,首先我相信杨君实并不是那种玩鸡鸣狗盗行为的人士,否则他早就接纳自己女儿和张霁隆的不伦恋了;其次,如果杨君实跟舅舅有联系,那么我想,起码夏雪原没死的消息我老早就会从张霁隆,或者是像魏三、宋金金这样的隆达集团的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我不至于会被蒙在鼓里到现在;何况,听昨天蔡励晟自己跟他们蓝党自己人分析的意思,他们自己已经可以确定是李灿烈联系的夏雪原,是他们蓝党自己要搞第二个“文华堂事件”,那么这件事很显然跟红党、跟杨君实是没关系的。

那杨君实为什么不早早撇清自己,不出来解释喔?

一转弯路过小花坛,那里停着一辆水管线路公司的面包车,里面坐着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好生眼熟......

结果这时候我又突然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周日早间新闻的这个女主播的软绵绵的声音着实有 催眠的作用,没办法,我只好把手机充上电,然后用手机的扬声器播放了自己音乐app里的歌曲,让歌曲跟着新闻一起刺激我听觉系统,并让我的全身都亢奋起来——不过在我打开音乐app的时候,我正好想起刚刚打开收音机时听到的第一条新闻,那条新闻还是心有余悸的,要不是我现在用的通讯信号是警务系统内配的信号,网络流量不受使用限制,恐怕四五首歌播完,一顿中午饭就没了。

“......love doesn’t discriminate

(爱情从不偏颇)/

between the sinners and the saints

(无论对罪人还是圣人)/

it takes and it takes and it takes

(它只需付出、再付出、再付出)/

and we keep loving anyway

(而我们仍然相爱)/

we laugh and we cry and we break and we make our mistake

(欢声笑语,分分合合,彼此也曾犯错)/

and if there’s a reason i’m by her side when so many have tried

(若问我为何已经试了那么多次,仍要在她身边)/

then i’m willing to wait for it

(因为我愿意等待时机)/

i’m willing to wait for it

(我愿意等待时机)

...”

wait for it......wait for it......

这歌词唱得究竟是阿伦·伯尔,还是在说我喔?

随着这首歌的歌词,我和夏雪平的那一幕幕 往事,也在我眼前,如过 走马灯一样放映着:我印象里她第一次搂着小时候的我;我第一次跟她手牵着手在步行街上开心地走着;第一次跟她洗澡她让我尝了她的乳头的时候;那一晚趴在她乳房间睡着,结果把我 人生中的第一次梦遗给了她那温柔的右手;同样是被那只长了茧的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几年之后又是我牵住那只打了我脸颊的右手,把她搂在我的怀里,让她躲过了子弹,并看到了她那件紫藤花颜色的诱人文胸;又是在那文胸上和同一套的三角裤上,留下了我精液的痕迹;还有在那几周之后开始的近乎每一个晚上,我和她相互交换着体液,相互从对方的生殖器里舔吮出各自的精华然后饮服到嘴里,再用着留着对方身体气息与味道的唇舌跟彼此拥吻在一起......

对这些或清甜、或甜腻、或酸中带甜、或苦中有甜的一幕幕,我已然中毒了,并且愈发的上瘾。

我还爱她,我依旧爱着她,我怎么能不爱她。

可是,对于她和周荻的事情,我真的容忍不了......

等待时机......等待时机......

难道昨天我看到的周荻写的那些东西,我真的应该等一段时间再去跟夏雪平询问、再去摊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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