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见她不断起伏的胸口,掩着脸的发也遮不住的鼻梁,在说完话之后步步逼近之时我听见了汽车鸣笛声。
尖锐、刺耳,打破这僵持的气氛。
声音是从巷口传来的,所有人都看过去,唯独她没有。
狭窄的西街连人都挤不进,居然塞进一辆车,车身又亮又净,比往日路上见着的车都长些,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见她抬起头和同时往下降的车窗。
印出那张逐渐显现的脸我早已模糊了印象,似乎是男生的阿爸,只知他喊了句什么,刚才还心高气傲的男生立马焉下来,垂头往停车处走,围着的兄弟们不敢吱声,安静地散开。
约莫一分钟后,男生朝她来,低头说了句抱歉,声音又轻又低。
她笑了。
没说半句话。
男生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正想走,却听见她说:“我不接受。”
四个字,与此同时,手上的小刀被她单手扣上,收回掌心,在经过男生身边时用力撞一记肩,歪头,吐字。
在她开口那一瞬,看到了我。
边笑边说出那句脏话。
骂得可脏。
而后,往我这来,牵着我的腕,往更深处的巷子里去。
在我在被她牵着转身之际,从下降的车窗里,我分明看到了隐在方才说话那人后头的影,戴了帽。
车里,不止一人。
我的手腕被她握着,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每根指头呈蜷握状圈住我的整只腕时微使的力和皮肉相贴时传递的热。
耳根红了,我的。
到了一处偏地,她停下来,松了我,顺势从裙摆侧的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点上,动作熟稔。
“有出租了么?”
烟雾渡进我呼吸张着的唇里,答:“没。”
其实是有的,大把。
西街一处的包租婆们每天得闲就打打花牌,光是空着的几处租房都恨不得磨破嘴皮让人租下来。
所以怎么会没有。
我说谎了。
她看了我一眼,我顺势咽下方才渡过来的雾气。
她收回视线,曲肘的同时环臂:“老男人解手不锁门,满屋子的尿骚味。”
我知道她说的是她现在住的出租房。
同她合租的老阿姨经常带男人回来,撬了几次她的房门锁。
掸一记烟灰,接着说。
“而且,会所离我住的地方太远了。”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我是紧张的,迫切想听到她的回答,又不想那么快听到。
好矛盾,好怪。
我的视线四处瞟,落至燃着火的烟尾处。
时间似乎是过了许久,烫红的烟迅速蜷成灰团,不断往烟头处卷,我的迫切更盛了。
抬眼,看她。
她笑了笑。
“好啊。”
她说。
那一刻,我的所想是,假如我问的是我能亲你么,假如她回答的答案也是这个。
即使之后她会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倾尽所有,疯狂炙热地与之相爱,但最起码,这一瞬间,我所与她同在的瞬间,她是看向我的。
黑凤梨的意思是中意你。
而我也在中意上她的前一刻,遇到了我将会毫无保留爱上的那个叫做闻盛的男人。
《黑凤梨》完--.